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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盛永明     来源:中华原创儿童文学网    点击数:

关键词:儿童文学|儿童教育|儿童小说|儿童文学

  一
  放学回到家,见娘已烧好了夜饭,这让我觉得奇怪?!平日里天不黑娘不会回来,吃罢夜饭《新闻联播》都开始了,今天咋这么早呢?娘在镇上开了一爿店,专卖檀香扇,俗话说开店容易守店难;爹则常年在外,十六岁出门学手艺——古建筑,后来成了“东山帮”掌门人,这几年在上海为世博会造园林,很少回家……
  娘将饭菜端到桌上,说:“桃生,今晚娘要去祠堂为喜妹叫喜,你也早点吃吧。”
  “为喜妹叫喜?”我看着娘,有些惊讶。叫喜在我们吴镇人心目当中是一件大事,那是祖上传下来的一种议事方式,必须有人家遇到大灾大难才得叫喜,即把族里的成员叫到一起,寻求解决办法——转悲为喜。五年前,跑运输的祥宝伯外出运输木料时不慎触到暗礁,船沉了,祥宝婶溺水身亡……出了这么大一桩事,当时最年长的金爷第二天就召集族里成员在祠堂叫喜,药铺的吴铭堂等几个当场拿出了2000块钱;爹帮着找律师打官司,半年后拿到了赔偿……所以,叫喜使吴镇人度过了一个又一个难关。
  “喜妹生病了。”娘边吃边说。
  “这个我知道,”我说:“她已一个星期没来上课了,听说是肺病,难道这个也要叫喜?”
  “什么肺病,是白血病,就是血癌。”娘压低声音说:“与上个月去世的白铅皮娘一个病。”
  “不会吧!?她才十四岁呢。”我的心里顿时很闷。
  “是呀,娘也不信,”娘顿了顿说,“听说看好这个病要好几十万呢,靠歪嘴阿三卖豆腐,恐怕几世人也出不了头。”
  “所以要叫喜?”我急着问。
  “还能咋样?”娘说时表情凝重,也让我的心情感到莫名沉重……喜妹娘与我娘同是焦庄人,而且还带点亲戚关系,说来喜妹娘还是我娘做的媒,嫁到吴镇后我们两家亲上加亲,而且又住的不远,一直互相照应着;喜妹爹经营着自家的豆腐坊,说起吴家豆腐在当地十里八村都有名;生意忙的时候娘就帮他们一起磨黄豆;每日早上喜妹总要给我端来一碗热豆浆,喝完了就和她一起上学堂……可后来不知为啥,自从爹丢了一块象牙牌,那是爹身份的象征,是他祖师爷传下来的,我们两家的关系就渐渐疏远,搬出老宅后,彼此来往更少了,当然我和喜妹仍天天见面,我和她一个班级,这次她生病老师同学都为她担心……
  “娘,我想跟你一起去。”我放下饭碗说。
  “不行!你作业还没做好呢。”娘围上围裙准备洗碗。
  “没事,今天就两道数学题,回来再做也来得及。”我央求娘。
  “那好吧,等娘洗好了碗一起去。”

  二
  天渐渐黑了,热闹的吴镇慢慢平静下来……祠堂在镇南,现在已成景点了,镇上分管旅游的领导为了吸引游客,把叫喜也当成一个游玩的项目,让镇上老孵坊的七爷扮族长,游客扮族里的成员,然后由某人提出困难,于是大家七嘴八舌,看谁点子多、办法好……松散的游客因为参与此事,便团结在一起,有的游客说现在社会就缺叫喜,要是吴镇的叫喜能发扬光大,社会上的很多问题都可得到妥善解决……
  过了香花桥,穿过剪刀弄,祠堂就到了。此时的祠堂像一个老人蹲在夜色中,没了白天的喧闹。娘带我跨入大门,姨娘和喜妹爹早就到了;银爷正在给祖宗供奉祭品,而后点上香烛,金爷去年去世了,族里属银爷最年长;气氛肃穆,我和娘站在西侧,待会儿大伙来了,姨娘让我给他们每人发两蒸定胜糕,意思是吃了定胜糕一定能战胜困难。一切准备就绪,只等大伙的到来……
  等待让气氛显得滞重,喜妹爹坐在偏南的上座,不停的抽着烟,一副焦虑的样子;风从后面的偏门吹进来,让人感到冷飕飕的……没多久,上街的焙根叔来了,见他落座后,我上去给他送上定胜糕。焙根叔笑嘻嘻的接下定胜糕,喜妹爹给他点了一支香烟,便问了几句喜妹的近况,稍稍热闹的祠堂又安静下来……不一会儿,祥宝伯来了,我将定胜糕送上去,喜妹爹递烟,一切又恢复到等待的状态之中……
  屋外夜色沉沉,大家都不自觉朝着大门口张望,大门空荡荡不见有人来,只有时间在悄无声息的走动……
  “叫你不要叫喜,你偏要叫喜,叫喜!叫喜!你看——现在的人谁愿意管闲事。”突然喜妹爹冲着姨娘大声说。
  “阿三,你冷静一点,”银爷在一边劝说:“既然请过了,大伙自然会来的,现在都忙你又不是不知道。”自从吴镇开发旅游,家家都做起了生意,也使原本热络的街坊邻居为了生意,有的在背后恶言中伤,有的当街骂人,还有的拔拳打人,好好的乡亲都快成冤家对头了……
  “是的,是的,大伙会来的。”祥宝伯和焙根叔一起附和着。
  可等了一个多小时,再也没人进来,银爷坐在太师椅上,长叹一声:“哎——以前没钱,来的人那么多,如今生活都好了,却不见人影?”银爷的话音在祠堂上顶回响,似乎在向祖宗诉说着是什么?今晚,是他生平第一次主持叫喜,眼前的情景却让他大失所望?
  “祥宝,焙根,俭达娘娘,你们看这事咋办?”银爷对着在座的几位说。
  “我自己想办法,我就不信没人帮助我吴德三就活不下去了。”喜妹爹满脸不屑,说完独自走了。
  “银爷,我来承担1000块,表表我的心意。”祥宝伯对着银爷说。
  “这个?”银爷欲言又止,“这事以后再议吧。”
  “娘,这些定胜糕咋办?”我问。
  “搁在那里,明天让七爷送给客人吃吧。”银爷说。
  走在回家的路上,我问娘今晚怎么就来几个人?娘说她也不知道。走了一段我又问娘那喜妹的病咋办?娘拉着我的手,一脸无奈说还能咋样?!自己想办法吧。

  三
  早上到学堂我路过棋盘街,这里以前是农贸市场,现供游客歇脚,摆着几条长椅;也成了镇上居民喝茶聊天的场所,东家长西家短聊个没完……
  “昨晚歪嘴阿三为女儿叫喜,你猜去了几个人?”
  “听说除了银爷,只去了扇子点老板娘和上街焙根。”
  “还有阿祥宝呢。”有人补充说。
  “那几个都跟歪嘴阿三有关系的,所以他们不能不去。”
  “这回,让歪嘴阿三吃吃苦头,谁叫他平常净做缺德的事。”
  “是呀,上次茶叶铺铁狗娘娘在他那里买豆腐,回去一烧,哪是豆腐,分明是豆腐渣。这个歪嘴连街坊邻居都要骗,真是穷疯了。”
  “你这个算啥,白铅皮娘过世吃的这个啥叫豆腐,我看现在的猪猡食都要比这个鲜,哎,歪嘴阿三这样做我看地下的鬼都不会放过他……”
  “就是,就是,你说谁还愿意去帮助他?”
  大家你一句我一句,指责喜妹爹的种种不是,的确,喜妹爹因嗜酒好赌,有时还手脚不干净,不仅将祖上留下的家业挥霍一空,连“吴家豆腐”的牌子都被他做砸了,要不是他媳妇硬撑着,早就关门了;在吴镇说吴德三无人知晓,说歪嘴阿三妇孺皆知……

  四
  上课时,望着喜妹的座位空空的,我的脑子也空空的,无法想象喜妹会得这个病,上个星期喜妹还在操场上跳长绳,其他男生在一边起哄:“豆腐西施跳长绳,长绳甩到瓦楞上,瓦片掉进豆腐里,豆腐西施吃豆腐——”
  喜妹听到后,就去追赶那几个男生,她飞快的脚步,红扑扑的脸膛,咋会生病呢?
  放学后,我去了喜妹家。喜妹家在老镇区。走进院子,竹架上晾着一条条过滤豆渣的纱布,西墙堆着柴火,南墙头爬满枯竭的丝瓜藤蔓,显得破落不堪……喜妹躺在床上,身子看上去很虚弱,先前清澈明亮的大眼睛显得空洞无力,露出些许的无奈和痛苦,看到眼前的喜妹我的眼泪差一点掉下来。
  “喜妹,同学们都想你,所以派我来看你。”我尽量使自己的表情轻松一些,然后把自己刚才路过蓝天书屋买的《假如给我三天光明》和我自己的MP3送给她,“喜妹,空闲时你就听听音乐。”
  “桃生哥,这个你还是留着自己听吧,我用不着。”喜妹推辞道。
  “没关系的,就算我借给你。”我把东西放在她床头,姨娘要留我吃夜饭,我说不用了,我娘在家等着我回去呢。并问喜妹吃了没有?
  喜妹摇着头说吃不下。我便劝说她饭还是要吃的,吃饱肚子才能跟病魔作斗争。
  “看来没办法了……”喜妹一脸忧伤。
  “不会的!不会的!”我有些激动,“喜妹,你要坚强!大家一定会帮你想办法的。”姨娘在一边抽泣,她的哭声让我的心感到一阵一阵疼痛,我怕自己控制不住情绪,对着喜妹说我过几天再来看她,便急匆匆走了……

  五
  吴镇依然热闹非凡,每天都像过节一样,喜妹的病似乎跟谁都没关系,照此下去咋办?那晚我问娘人家不管,我家为啥不拉喜妹一把?娘没吱声,只管吃饭,稍歇,说遇到这种事谁都无能为力。
  “那你那晚去叫喜是什么意思?”我问。
  “有些事情你还不懂。”娘说完站起身子,明显不愿与我再说下去。
  “娘,你也变了。”我对娘很失望,难道她忘了我是吃着喜妹家的豆浆长大的?也忘了她平时对我的教诲:帮助人别人就是帮助自己。况且我家店开得早,而且是独门生意,再加上爹是“东山帮”掌门人,完全有能力帮助喜妹。
  “吃饭!吃完了去做作业,再过半个月爹就要回来了,成绩上不去他可要生气的。”娘板着脸说。
  那晚我睡下去后怎么都无法入眠,脑子里老是浮起喜妹的身影,喜妹从小跟我一起长大,天资聪慧,在班里成绩一直名列前茅,而且乐于助人,有一年大冷天,茶风街五保户元龙奶奶得病重,滴水不进,眼看就要西去,喜妹知道后不仅前去照顾,还每天给元龙奶奶戴豆浆,元龙奶奶喝了喜妹送的豆浆竟然起死回生,镇上人纷纷夸奖喜妹,说喜妹真懂事,一点不像歪嘴阿三……
  我家搬到新宅后,喜妹依然给我送豆浆,那时我们两家相距一个老镇区呢;我最爱喝喜妹送的豆浆,味道香醇甜美,人家说她家的豆腐做的不好,我总是不太相信……喜妹对我那么好,有一次我和她一起焦庄外婆家,二舅妈就问喜妹长大了是不是想嫁给桃生?喜妹的脸当场红成一片彩云,好几天不理睬我呢……后来这事不知咋让爹听到了,不仅豆浆没得喝了,他不让喜妹再给我送豆浆,而且马上要把我送到外地去上学,最后让娘给挡住了,说我还小呢,才算平息……想起喜妹以前对我的好,现在她病倒在床上,我却一点也不能为她做什么,我的心里很难受……

  六
  那天中午趁吃中饭时间,我去找了药材铺的堂爷,请求他帮帮喜妹,他却笑着说:“桃生,难为你一片苦心,堂爷老了,说句难听的话,你家都帮不了,谁家还有这个本事?”
  后来我又去上街焙根叔,他曾跟喜妹爹学做过豆腐,他现在开了一爿蹄膀店,我去时很多游客都在买他家的蹄膀,他忙得团团转,况且他婆娘在旁边,他是出名的小耳朵(怕婆娘),只得作罢……那几天我上课老是走神,总觉得喜妹马上就要离去了……
  第二天早上我就去了喜妹家,姨娘正准备上街卖豆腐,她见了我,问我这么早有事吗?我便把我的想法告诉了她,她连连摆手,说这个不行,你还小。我就在一边恳求她,为了喜妹让我去试一试吧。姨娘有些为难,这时喜妹爹打着哈欠从里面走出来,用奇怪的目光看着我,“这么,想吃豆浆自己来要了?”
  “你说什么呢?”姨娘止住了喜妹爹的话,“他想来帮我家卖豆腐。”
  “卖豆腐?!”喜妹爹穿上工作外套,“那可不是闹着玩的,卖不掉谁负责?”
  “你还真让他去?”姨娘挑起担子,说:“桃生,你回去吧,你的心意姨娘知道了,姨娘谢谢你。”
  “姨娘,你就让我去试一试吧?”我挡在姨娘面前。
  “桃生,你真是个好孩子,你让姨娘咋说呢?这事万一让你爹知道了,你姨娘担待不起呀。”
  “姨娘,这是我自愿的,跟我爹没关系。”我坚定地说。
  “那你娘知道吗?”
  “没事的,卖完了我就去上学,我娘就是知道了也没啥。”我说。
  姨娘点了点头,我便兴奋得跟在她后面走街串巷卖豆腐,一边走一边吆喝,我也不知道自己哪来这么大的勇气?
  街坊邻居听到叫喊,纷纷出来买豆腐……有的认得我,觉得很奇怪,问我咋在卖豆腐?我说我是为了给喜妹治病;有的将信将疑,买了豆腐就走了;有的说这孩子看不出还挺热心的……在茶风街,碰到了元龙奶奶,她见我在卖豆腐,问喜妹娘是咋回事?没等姨娘回答我就把事情先跟她说了。元龙奶奶听了后,说都是铜钿在作怪呀。最后关照姨娘从明天开始每天给她送两斤豆腐,年纪大了,喜欢吃豆腐。
  三条街走下来,只卖掉半架豆腐,姨娘看时间不早了,就催我快去上学。我说豆腐还没卖完呢。姨娘说卖完要到啥时候,再不走就要迟到了。我只好“依依不舍”去上学了……

  七
  一连几天我都跟姨娘去卖豆腐,事情很快在镇上传开了……娘也知道了,说这事要是让爹知道了,可不得了,让我不要去了,再说靠卖豆腐能救得了喜妹吗?我却不这样认为,如果再来几个帮喜妹家卖豆腐,喜妹的病就有望了……
  星期六,我起了个大早,我和姨娘说好了,我一个人挑担去庄周卖豆腐,开辟另一条道路……小时候我随娘去过几次庄周,那边人都做丝绸生意,而且镇子也大。
  凌晨的街上寒风刮脸……到了喜妹家,我已熟悉这么做了,取出担子,因为人矮,担子绳长,所以先得绑短一点。接着就等待豆腐下架了……
  “阿三,你得认真一点,这回桃生去庄周卖豆腐,千万别做砸了。”屋里传出姨娘和三叔的说话声。
  “你放心,我们老吴家做豆腐是祖传的,我要是做砸了,咋对得起自己良心?”
  “别油嘴,这回你可要用心一点。”姨娘再一次叮嘱。
  “知道了。”
  “我看桃生这孩子挺有情义的。”
  “咋了,想让他做你女婿?你高攀得上吗?”
  “咋说话呢……”
  喜妹爹娘的话我听得一清二楚,其实他们为了支撑这个家也不易,做豆腐毕竟是小本买卖,如今喜妹得了病,有钱人家恐怕也难应付。我推门进去,姨娘放下活计,给我端上一碗热豆浆,说外面冷,喝了暖暖身子。我接过豆浆,喜妹爹把四架豆腐搬到外面担子上,姨娘又塞给我一副大饼油条,说路上饿了吃,别累着身子。我挑起担子就上路了,姨娘则跟在后面送了又送,直到我上了运河堤岸才回去……
  路两旁都是厚厚的浓霜,西北风从河面上吹过来,钻进脖颈,让人不禁连打寒颤……豆腐担压在我豆腐肩上,渐渐感到沉重,俗话说路长无轻担。可我“挑”的是喜妹的命呀,再沉再重也得坚持……吴镇与庄周相差六里地,我必须加快步子,去晚了,豆腐就难卖了。
  东边天渐渐泛红,远远的能看到庄周塔的塔顶了……

  八
  全福讲寺的山门前很多人在晨练,我放下担子,扯开喉咙开始叫卖豆腐,可根本无人问津,晨练的在晨练,路过的头都不回,好像没见我似的。我心里有些发慌,要是没人来买,这可咋办?
  远处传来全福讲寺悠悠的钟声,时间已是早上六点,那祈福平安的钟声能给我带来好运吗?
  这时,一位中年男子向我走来,他手拎一只大篮子。我急忙用目光迎上去,叫了他一声大叔,并向他介绍这些豆腐都是早上做的,很新鲜的。他没搭理我,低头看了看担子,随后指着豆腐问这是吴家豆腐吗?没等我回答他自言自语:“看担子像是的。”接着问我是吴家什么人?咋这么小就出来卖豆腐?我便向他说明来意,他用食指轻轻戳了戳豆腐,再伸进嘴里用舌头舔了舔,咂了咂嘴,说:“正宗的,这一架给我。”
  我以为听错了,从来没有人一架一买,最多三、四斤,所以看着他没动手。
  “要不,你帮我挑过去,就在前面的拐弯处。”说完他让我跟他走。一边走他一边说他是开饭店的,他们那里有一道名菜,叫豆腐蚌肉,早年用的都是吴家豆腐,可后来不知何故,吴家豆腐不来庄周了,今天再次看到让他感到格外亲切。他显得很兴奋,说有了吴家豆腐他饭店肯定会越做越红火……
  卸完豆腐,中年男子把钱给我,问我后天还来不来了?我犹豫着没答话,因为后天要上学呢。不料他把定金给了我,说以后每隔一天给他送一次。我高兴的说好呀,并记下了他的饭店。
  买了一架后我信心十足,挑着担子沿街一路叫卖,没想到庄周人都喜欢吃吴家豆腐,很多人都问我以前咋不来?日后希望我常去……这让我异常激动!不到一个上午,四架豆腐全部卖光。
  回到吴镇还没吃中饭,我把钱交给姨娘,姨娘惊呆了;并把庄周人如何喜欢吃吴家豆腐,那个老板还付了定金的事一五一十告诉她。姨娘拍了拍我的肩膀,我下意识地躲了一下,姨娘问我咋了?我说没事。其实我的肩膀疼得汗珠都快出来了。她看着我,眼泪在眼眶里打转,说:“桃生,谢谢你。”
  我说不用谢,只要喜妹的病能快点好,让我做什么都愿意。吃好饭,我顺便看了看喜妹,喜妹刚刚吃好药,静静的躺在床上,饱受病痛的折磨……我退出房间,心里感到一阵阵难过,这可咋办?老天呀,你要救救喜妹!一路上我在心里不停地为喜妹祈祷……

  九
  转眼,年关将至,大家都在忙着备年货……娘说爹在今明两天就要回来了。听到爹要回来,我心里暗自激动,回来后我一定要让他帮帮喜妹,爹在外面人头熟,他一定有办法。中午吃饭回家,走过棋盘街,天冷了,只有中午才有人在那里一边晒太阳一边聊天。
  “哎,你还别说,自从扇子店老板娘儿子去给歪嘴家卖豆腐,这豆腐质量越来越好了。”听到有人在议论我,我放慢了脚步。
  “是呀,桃生这个孩子看不出,能有这份心,我们这些做大人的是不是应该检讨检讨。”有人接嘴。
  “检讨呀,谁愿意做谁去做。”
  “哎,你也别看俭达常年在外,教育孩子还是有一套的,难怪年纪轻轻就能成掌门人。”
  “听说这几年在上海造园林,是专门造给外国人看的。”
  “那也是我们吴镇人的光荣呀。”
  回到家娘正在晒被子,看来爹要回家了。娘见着我,“桃生,你爹下午就要来了,你自己房间也理一理。”
  “噢,我知道了。”
  放了学,我兴冲冲赶到家,娘已做好了晚饭……暮色中,爹拉着行李箱回来了。娘接过行李,我缠着爹,爹老了许多,两鬓都有白发了……吃罢晚饭,爹将目光移向我,我知道他要我汇报一下这半年来的学习情况,爹因当年读书少,吃了不少苦头,所以对我特别严格,升高中后爹真的要送我去平城,说那里的教学条件好。
  “谁叫你去给歪嘴阿三卖豆腐的?”爹没问成绩。
  “我——”
  “你不好好读书,去给人家卖豆腐!?你爹出去拼命赚钱,是为了培养你上大学,不是让你去卖豆腐的?”爹的眼里充满愤怒。
  “啊呀,你刚回来就冲孩子发脾气,作啥?是我让他去的。”娘在一边说:“孩子没给你丢脸。”
  “咋还不丢脸?给人家卖豆腐,等于歪嘴阿三在吃我豆腐,他是什么人?以前我对他那么好,香烟送他抽,老酒请他喝,他竟然偷走了我的象牙牌,这种人不值得同情。”爹义愤填膺,这块象牙牌是帮主的“玉玺”刻着祖训,传给外人爹是第一个。
  “你有证据吗?”娘说。
  “有证据我还等到今天?!”爹说。
  “我是为了喜妹才去卖豆腐的。”我轻声说。
  “你还有理?你班主任打电话都打到上海了,你爹还从没被人教训过呢?你竟然旷课,我不在家你无法无天了,长能耐了?”爹怒目圆睁,我站在那里一动不敢动。
  “早点休息吧,有话明天再说。”娘说时去外面关门。
  “你不要好了伤疤忘了疼。”爹指着娘的背影说。
  “爹,这不管娘的事,你在外,娘一个人操持家,还开店,很辛苦的。我知道你们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我,可别人有难……”我想说别人有难爹你不会不管吧?可话到嘴边又缩了回去。
  “有些事你还不懂?”爹大声说,娘却把喜妹带了进来。
  “喜妹,你——”我上前一步,喜妹没接我的话,走到爹跟前,“扑通”跪了下来,“达伯,我在外面都听到了,桃生哥是为了我才去卖豆腐的,请您不要责怪他。”
  “这里没你的事。”爹背过身子。
  “喜妹快起来,”娘急忙上去搀扶,“快起来。”
  “不!达伯要是不原谅桃生哥,我不起来。”喜妹的眼泪吧嗒吧嗒往下掉。
  “喜妹,不关你的事,快起来。”说时,我的眼泪止不住的往下落。
  “达伯,是我连累了桃生哥,你要怪就怪我吧。”喜妹泪流满面。
  “喜妹,你快起来,你都病成这样了。”娘使劲拉起喜妹,喜妹却不愿站起来。
  “达伯,我爹知道错了,今天我把这个东西还给你。”说完喜妹从口袋子里取出一样东西。
  爹转过身,一看,是自己丢失了将近六年的象牙牌,一时难以掩饰心中的喜悦,接过象牙牌,看了又看,摸了又摸,自从爹丢失了这块象牙牌,像丢了魂,如果拿不出来,不仅“东山帮”传下去了,就连爹的掌门人身份都要遭人质疑……
  “喜妹!喜妹!”娘喊着,“喜妹你咋啦?”
  也许体弱,也许受了风寒,喜妹躺倒在地……

  十
  过年的气氛渐渐浓起来,各家各户开始张贴春联,挂红灯笼;喜妹家的豆制品今年很好卖,庄周那边还请人开了一个分店,生意越做越红火,这是姨娘没想到的,喜妹爹成天钻在豆腐房里忙得团团转……
  我没事就去喜妹家相帮,还给喜妹补习功课,要她树立信心!可喜妹的病每况愈下,简单的服药已经难以控制病情,如果再发展下去恐怕……
  那天,我正在做寒假作业,听爹在院子里打电话:“陆工,吾是吴俭达,上海哪家医院看白血病比较好?”
  “……瑞金?……也行。……那侬帮我定个床位,好伐(吗)?过了年我就带病人来,谢谢侬。”
  听完爹的电话我就溜了出去,我要把这个好消息告诉喜妹……

  后记
  喜妹在上海治疗了将近一个月,可终因病情拖延太久,而且一时找不到配对的血型,在阳春三月的一个早上离开了人世,年仅14岁,一朵含苞欲放的花蕾就这样凋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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