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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亲的路
作者:谢华良     来源:儿童文学大本营    点击数:

关键词:儿童文学|原创|散文|母亲

  从我们老家出发,往东走出村子,再往北,走上十五里,到了松花江边,那里有一个叫作“江湾”的小屯子,在离壕坝较近的一处山坡上,有一座三间草房,那是母亲的老家。

  母亲当初就是从她老家出发,往南出了屯子,走上十五里,一点一点地到了她的新家,做了我们的母亲。
   

  一个初夏的午后。
  那时的母亲,刚刚结婚三天。在我父亲陪同下,她回老家看望了父母和弟弟妹妹,然后,要回到新家。她和我的父亲一前一后地走在路上。其实他们可以一左一右并排走,甚至应该亲密地拉着手走。我母亲后来说起这些事的时候,脸还是红着,她说:“那怎么行呢?路上那么多人看着,那样多不好!”母亲是说,她不能和父亲一左一右地拉着手走。
  母亲当时只有二十岁。
  在那个夏日的午后,我的母亲和我的父亲,在母亲的老家通往她的新家的土路上,一前一后地走着。开始是父亲走在前头,但他几次停下来等母亲,母亲的脸就红了,她轻声说:“你自己走嘛,那么多人看着我们呢。”父亲抬头往四外看了看,真的有人在看着他们。父亲就只好自己走。但走着走着,父亲又忍不住停下来等母亲了。母亲的脸更红了,就低着头走到前面去。走到父亲身边的时候,她说:“我又丢不了,咱们这样走在一起,让别人看着多不好。”
  父亲不作声,默默地跟在母亲身后,和母亲保持一小段距离。这样,父亲很清楚地看到了母亲的背影。母亲当时穿着浅红花的布衬衫、蓝色的花旗布裤子,脚上是结婚那天才穿一次的新皮鞋;母亲身体很苗条,走路有着一股劲儿,仿佛能带起阵阵轻柔的风;她的长辫子荡在后背上,额前的刘海浮起来——父亲在后面看,觉得就像飘动的长翎。
  这样走了一会儿,距离就被拉大了,父亲被落在了后面。母亲就笑着放慢脚步,一边低头抚弄着辫子,一边等着父亲。父亲比母亲大三岁,二十三岁了,但父亲当时还是个学生,正在读高中。他们班里和他一样结了婚的,还有好几个,所以在当时,并不足为奇。
  父亲被落在后面,白衬衫上都渗出了汗。他走到母亲身边,有点不好意思。这时他们已经走出了江湾屯,正走在一条弯弯曲曲的水田道上。水田道的两边有几片水田,夏日的午后,有蜻蜓在飞,有青蛙在叫。母亲四外看了看,看不到有人在看着她们了。母亲停下脚步,掏出手绢给自己扇风。父亲赶了上来,他那六十年代的学生头,已经被汗水打湿了。母亲把手绢递给父亲,让他擦擦汗,又把父亲身上背的帆布包摘下来,背在自己身上。他们慢慢地往前走,谁也不说话。其实母亲想和父亲说说话,明天父亲就要回学校上学了,他只请了三天假,学校离家三十里远,父亲平时要住在学校,到了周日放假才能回来呢。其实父亲也想和母亲说说话,因为他们一回到家就不方便说话了,上有两位老人,家里还有六个弟弟妹妹,大家都用眼睛盯着他们。但他们一时都不知说什么好。父亲上学用的东西,母亲早在家里为他收拾妥当了。父亲知道,自己上学一走,母亲起早贪黑地做饭、洗衣、抱柴、磨米、喂鸡鸭鹅狗,侍候着一大家人,可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了。但他就是不知说什么好。“唉……”父亲就叹了一口气。
  母亲转头看父亲,问:“咋了?累了么?”父亲看着母亲,不作声。母亲抬头看看天,说:“天还大早呢,回去做饭也赶趟儿,咱们坐下歇会吧。”说着从背后的帆布包里,拿出两双布鞋,一双是父亲的,一双是她自己的。那是她结婚前就做好,存在江湾屯的老家里的,一共存着二十多双。后来他们穿了好几年才把那些鞋穿完。他们就把布鞋放在地上,然后坐上去。
  天空很蓝,远处的云彩白得耀人的眼。水田旁边的沟渠里,流水叮咚作响。母亲说:“我去给你逮几条小鱼!”说着就甩掉了皮鞋和袜子,挽起裤管,走进旁边的沟渠里。
  父亲惊讶地看着母亲。父亲的家离松花江太远,那里的人都是旱鸭子;可母亲不同,她从小生在江边,和我姥爷摆船打过鱼,至于下个小水沟里捞鱼摸虾,已是习以为常的事。
  母亲的手里捧一条活蹦乱跳的小鱼,从沟渠里跳了上来。父亲远远地站着,缩手缩手缩脚地不敢靠前。母亲看着父亲的样子,哈哈大笑,把手里捧着的小鱼,送到他脚旁的一个马蹄窝里,又去捧来一捧水放到里面,说:“你先看着它,我再去给你逮条大点的!”
  几年后,我们兄妹四个接二连三地出生了。母亲每次再走到这里的时候,还常常给我们逮几条小鱼。那小鱼放在罐头瓶子里养着,能养上好长时间。
  二十四年后,我用自行车驮着母亲和走到这里,她突然让我停下来。那时我刚学会骑自行车,已经能带着母亲去姥姥家了。可母亲常常不忍心坐我的自行车,并不是怕把自行车坐坏了,而是怕累着我。所以她坐在自行车后架上,常常暗暗帮我使劲,有时还摸一摸我的后背,看我出没出汗。要是我后背出了汗,她就说什么也不肯坐了,非要下来走一会。
  可那时我的后背并没有出汗,母亲却突然让我停下来,我有点莫明其妙。
  母亲不说话,眼睛看着旁边的那片沟渠,悠悠地说:“当年,我和你爸就是在这里坐了半个下午,我还给他逮了几条小鱼……”母亲说着,别过脸去,抬头看远处的蓝天和白云。
  我低下头。我的父亲刚刚在几个月前病逝。
  那一年,我的母亲四十四岁。
   

  那个夏日的午后,母亲和父亲在水田道的沟渠旁,坐了半个下午,母亲还给父亲逮了几条小鱼,他们后来又坐在布鞋上说了好多话。这在母亲的一生中,都是很奢侈的时光,也是她的青春岁月中,一段最美好的记忆。
  母亲当时只有二十岁,父亲二十三岁。但从那时候开始,母亲就把父亲当成弟弟看待,护着他爱着他,甚至让服着他。我不知道,这与母亲对知识的崇拜有没有关系。母亲喜欢读书,喜欢读书的人。可她只读了小学三年级,并且是断断续续的。因为她在家里是老大,要带着弟弟妹妹们,家里忙了,她就不能去上学了。但她心里惦记着上学,常常是挖满了一大筐猪菜,手里牵着弟弟或妹妹,跑到学堂门外偷听老师讲课……三个年级所学的课文,她一直到老都能背诵如流。
  母亲对父亲的打扮很上心,衣服给洗得干干净净的,总是提醒他上衣兜的钢笔要别好。尤其是带父亲去江湾屯,她总要让父亲的钢笔像枚勋章似的,闪闪发光地露在外面。后来,父亲高中毕业后,回村里当了民办教师,他的钢笔就一直别在他的胸前了——父亲就成了母亲一生的骄傲。母亲一直对她的小学老师心怀敬意,那是一个戴着眼镜、留着花白胡子的老先生,每次回老家,母亲都要跑去看他。后来父亲成了民办教师,母亲去看她的小学老师的时候,就非常自豪地和他谈起父亲了。
  母亲的家人——她的父母、弟弟妹妹,对父亲衣兜里的钢笔、还有父亲后来的民办教师身份,都不以为然。他们更喜欢身体粗壮、能干重体力活、能大碗喝酒、大嗓门说话的人。父亲不是这样的人。可母亲偏偏又对父亲那么好,他们就更看不惯了。
  在那个夏日的午后,父亲和母亲曾第一次说到这个问题,父亲说:“他们……他们都好像不怎么喜欢我。”
  “我咋没觉得?”母亲笑着说,“那你,喜不喜欢他们?”
  父亲低下头,不说话。
  母亲说:“别管他们,有人喜欢就行了呗!”
  父亲还是不说话,把马蹄窝里的两条小鱼捧起来,像是赌气似的站起身,把它们送回了沟渠里。
  母亲看着父亲,觉得他像个小孩,忍不住又笑起来。
  父亲从此,真的很少去母亲的江湾屯。这应该是母亲最无奈、也很心痛的事。后来在这条路上,多数时候,就是母亲一个人在走。
  其中有一次是在夜晚,母亲居然一个人走了一个来回。听母亲后来说,那是因为一次父亲放假回来,她要回江湾老家,并想让父亲和她一起去,父亲不同意,还说了几句气话。当时是晚上,母亲就一个人走出了家门,走上了回江湾老家的路。母亲后来说:“唉,年轻气盛啊!”母亲说她刚走出屯子就后悔了,以为父亲会在后面追上来——追她回去,或者陪她一起去江湾,可是,父亲一直没有追上来。母亲说,父亲当时是碍着面子,想追上来,又怕家里的老人和弟弟妹妹笑话,所以他在家里呆的那一宿,也一定不舒坦呢。“我等不来他,心里就越走越有气。心里有气就不那么害怕了。”母亲笑着说。可母亲一回到江湾老家,我的姥爷就撵她回去。母亲什么也没说,吃了姥姥为她热的饭,又上路了。夜晚很黑,天上的星光映着母亲脸上的泪光。母亲说她走了一会儿,就不哭了,而是唱起来。把她所有会唱的歌,唱了不知多少遍,天放亮了,到家了,母亲连屋里都没进,就抱了柴禾准备做饭……
  母亲后来的胆子一直很大,我不知道,是不是那个夜晚练出来的;但赌气回江湾老家,母亲一辈子就那一次。母亲后来提起这事的时候,从来没有埋怨过父亲半句,她总是摇着头说:“唉,是我那时候不懂事,年轻气盛啊!”
  那个夏日的午后,母亲和父亲在水田道的沟渠旁,坐了半个下午。太阳已经西斜了,母亲要赶回家里做饭。
  母亲把她的黑皮鞋换下来,穿上那双陪她坐了半个下午的布鞋。父亲很不理解地看着她,说:“这样换来换去的多费事,新媳妇哪有不穿皮鞋的?”
  母亲笑了,对父亲说:“这条道上也没别人,我穿着布鞋不也是新媳妇么?再说,穿着布鞋舒服,还要快点赶回去做饭呢!”后来,母亲笑着跟我说:“那是我刚穿皮鞋,真有点舍不得穿呢!”我不知道,母亲的那双结婚时穿的皮鞋,后来又穿了多少年。但记忆中,我们相继出生以后,母亲不曾买过皮鞋。直到我们都挣钱了,反复问母亲需要什么,母亲才犹豫了半晌,说:“非要买的话,就给我买一双皮鞋吧。”
  母亲晚年的时候,她的床下摆了好几双皮鞋,擦得油黑发亮的。
  不过那时候,她已经很少出门了。
   

  母亲和父亲走在那条水田道上,她脚上已经换上了那双布鞋。
  那是一双蓝色的趟绒布鞋。母亲一生喜欢蓝色,她的衣服、她的鞋子、她的围裙、她的床单……都是蓝色。父亲走着走着,看着母亲脚上的鞋,说了一句话,让母亲一辈子都牢牢记住了。父亲对母亲说:“我知道你为什么喜欢蓝色了,因为那是天空和江水的颜色。”
  父亲的这句话,把母亲的眼泪说了出来。她由此更加确认父亲是一个有知识、有文化、与众不同的人——也是一个最了解她和最爱她的人。后来母亲无数次地说起这件事,说起父亲说过的这句话,每一次说起,她都是无限地感慨。
  遗憾的是我父亲去世太早,他活着的时候,我们和他交流不多,所以一直无法知道,他老人家对我母亲是什么样的感觉。如果他听母亲讲述这些事,他会很幸福地笑一笑么?
  印象中我的父亲很少笑,他总是板着面孔,仿佛在思考一个沉重的问题。这让我们在他面前总是心怀畏惧。而母亲总小声告诫我们:“别惹你爸生气,他想他的爹妈了。”我父亲的爹妈去了北大荒,在父亲和母亲结婚五年的时候,他们全家十几口人都迁到北大荒去了。本来父亲和母亲也该一同去,连户口都办理好了。可母亲突然哭了起来,她舍不得从这里往东、再往北,十五里外那个叫江湾屯的老家,舍不得老家里她的父母和弟弟妹妹……父亲的心,被哭软了,他对他的父母说:“你们先走吧,我过后再说。”这一“过后”,就是一辈子。
  我的父亲忧郁了一辈子,我的母亲愧疚了一辈子。
  每年的冬天,我的母亲最忙。因为冬天里有个春节,每个春节前父亲都要带着母亲为他准备好的东西,去北大荒看望他的爹妈和兄弟姐妹。
  其实母亲的“忙”,是从每年的春天就开始了:种辣椒、栽地瓜、种黄烟……除了家用,把最好的留着让父亲带到北大荒去;最累人的是每年都要养个猪,而那猪崽,母亲常常要回到江湾老家去背一个,她说那里的猪秧子好,能长成大肥猪。那些年,我们家杀的年猪,果然是村子里猪膘最好、份量最大的——当然父亲给北大荒带去的,也是全猪中最大的一角。我后来曾试着估算,母亲从江湾老家背一个二十多斤的猪崽回到家里,这一路要歇多少歇儿,但一直无法估算出来。
  每年春节前,父亲去了北大荒的那半个多月,是母亲最累、又是她心里最安慰的日子。那时临近过年,家里家外需要办理的事太多,而我们又太不懂事,只知道玩儿,根本不知道帮母亲做点什么。但母亲的表情总是很平静,从来不对我们喊一句或者骂一声,一切家务都是她自己默默地、乐呵呵地忙。常常记得,我们在被窝里睡了一觉又一觉,天亮了,我们睁开眼睛,看到母亲还坐在灯下,为我们赶做一双新棉鞋,或者改做一条半新的裤子。她常常看我们一眼,笑笑,告诉我们该起来吃饭了,自己又低下头去忙一会儿。这样,母亲的眼睛就终于熬坏了。有一回我们从外面回来,看到她闭着眼睛包豆包,盆里的豆包大大小小的,非常不均匀。我们从来没有看过那样的丑陋的豆包,我们都看着那些豆包笑起来。母亲眯着眼睛,双手去摸那些豆包,也忍不住笑,但她笑着笑着,眼泪淌了一脸,她说:“老天爷,可别让我的眼睛坏呀,我还要给孩子们做穿的、做吃的呢……”我们吓坏了,跑去给她买了一瓶眼药水。母亲的眼睛养了两天,好一些了,但她又开始没黑天没白天地忙起来——她要在父亲回来之前,让家里亮堂堂的,让我们每个都穿得新鲜鲜的,让全家都有一种欢天喜地的气氛。
  父亲回来了!
  我们都穿着新衣服、新鞋子跑回来,靠在墙角远远地看着父亲。
  父亲抬头扫了我们一眼,他的脸好像还是板着,并且比走的时候还多了一点疲惫。母亲给他卷烟,又张罗着给他热酒。他笑了一下,对我们说:“你们都站在那里干什么,出去玩吧。”我们都呼啦一下跑开,胸里喘出一股粗气。
  其实,父亲可能生来就是忧郁的人。我现在想,即使他当年和父母去了北大荒,也还是要忧郁,这是连他自己都没有办法的事。可母亲却偏要把责任揽到自己身上,让自己心怀愧疚,这更是谁都没办法的事啦……
  母亲和父亲走在那条弯弯曲曲的水田道上,她的脚上穿着那双蓝色的趟绒布鞋。
  前面是一座山岗。我小时候常把那里叫作大山,有几次母亲背我走到那里的时候,我非要从母亲身上下来,自己去爬山。
  现在,母亲和父亲也走到了这座“山”上。
  母亲回转身,回望她刚走过的路,还有路的尽头,笼罩在烟雾和树林之中的她的老家。阳光将母亲的脸映得绯红,她头上的刘海被风轻轻地吹起。她的眼睛微微眯着,目光沉静而悠远。
  父亲歪头看看母亲,又看看他们走过的路,然后又歪头看母亲。父亲那一刻一定觉得母亲很美,但一定不知道母亲都看到了什么。
  母亲回头冲父亲笑笑,弯腰换上她的新皮鞋,也换上了她新媳妇的角色。前面再经过一个小屯子,往西不远,就是母亲的新家了。
   “咱们走吧。”母亲对父亲说。
  他们就一前一后的,向着母亲的新家走去了。
   

  母亲只活了六十四岁。
  在我父亲去世二十年,在一个很平常的夏日午后,她猝然长逝。
  从我老家,到松花江边,那条十五里的路,母亲走了四十四年,她再也不能走了。
  那是一条太普通的路。
  那条路显然不是我的母亲开辟的。但我的母亲无数次地从那条路上走过。
  那条路,记载了母亲的青春岁月,记载了母亲从青春岁月开始的以后那些无尽的岁月;记载了母亲的汗水、泪水和歌声,记载了母亲的爱、思绪和希望……
  那么,就请允许我在这里,把那条太普通的、还没有命名的路,叫作“母亲的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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