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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湘 女     来源:儿童文学大本营    点击数:

关键词:儿童文学|原创|散文|山水风情篇|大峡谷

  怒江大峡谷,自云南省怒江傈僳族自治州州府六库县起,由南至北,经泸水、福贡、贡山三县,止于贡山县的丙中洛乡,全长300余公里。峡谷内碧罗雪山、高黎贡山对峙绵亘,怒江奔腾其间。高山江河以几乎垂直的长度和平均纵深2500余米的高度,汇聚了深、奇、险、美的地理特点,构筑成闻名世界的“东方大峡谷”。
  这里生活着傈僳、怒、独龙、白、汉、普米、纳西、藏、彝、傣、景颇等少数民族,被誉为民族之谷,美景之谷,音乐之谷,爱情之谷……

  会飞的孩子

  怒江的“怒”果然名不虚传,只见那江水像是受不了两岸危崖的夹击,怒气冲冲从上游奔涌而来,在狭窄险峻的河道里横冲直闯,激起的波涛如风吼雷鸣,震得山谷轰轰作响。
  一条同样狭窄险峻的公路与咆哮的江流平行,颠颠簸簸通往峡谷深处。深邃逼仄的险峰陡崖,组成了一座巨大的,变幻无穷的宫殿,奇诡,壮美,因了冰雪的滋润而格外清新亮丽,又因了山花的点缀而芬芳浓郁。嵯峨山岩间,铺盖着浓厚的绿荫。高山深壑的立体地形,造就了怒江两岸明显的垂直气候。在你目光所及的垂直空间里,从海拔700余米的炎热江滩,到海拔5000米以上的雪峰,竟然汇聚了北半球从南亚热带到高山苔原带的各种气候带的土壤和植被,红红绿绿,深深浅浅,将长才长的峡谷装点得五彩斑斓,美不胜收。
  不时碰到几个穿敞襟宽胸,长过膝盖的麻布长裳,打着绑腿,腰扎麻绳或藤条缠成的腰带,身背弩弓和箭袋的怒族男子,雄赳赳走在山路上,神情温良而又充满了戒备。
  与怒江同名的怒族,是怒江大峡谷最古老的少数民族。有史料记载他们为“弩人”或“怒人”,称他们“男子红藤勒首,披发,红帛为裤而跣足;妇人则结麻于腰,采黄连为生,茹毛饮血……”这充满鄙夷的文字说的是过去的情形,这个温和的民族在并不遥远的年代,还处于很原始的生存状态。初始的文明之光,是随着新中国的成立才渐渐照耀到这里的。
  公路上尽是大大小小的石头,汽车如同在跳摇滚,颠得人无法坐稳。我下了车,沿着公路慢慢走去。这时看到江对岸有个孩子的淡灰色小身影,在蓬勃的树丛中时隐时现。开初并没怎么在意,后来发觉他一直在向我招手。因隔着怒江,加上江涛的喧哗,根本听不清他在喊什么,我也朝他友好地挥挥手,依旧走我的路。通的一声,一支竹箭飞来,就钉在我跟前一棵小树干上。那孩子拼命摇晃着手中的弩弓,示意我停下。
  我才站住脚,就听一阵稀里哗啦的滚动声,无数石块从天而降,几乎就贴着我的鼻尖飞落进大江,溅起大片大片的浪花。
  好险。这条路上,常常有悬石滚落,原来只是听说过,没想到真遇上了,我感激地望着对岸的孩子,却惊讶地发现他竟双脚离地,高悬在空中。他在飞?千真万确,他是在飞!
  只见他张开双臂,像鸟儿扑扇翅膀一样向我飞来,眨眼功夫,他就飞过了惊涛滚滚的江面,飘然落地,脸红红地站在了我面前。
  他的飞翔其实很简单,那宽阔粗犷的江面上,悬着一座“桥”,那是一根钢丝溜索,纤细得很容易被忽略。他在腰间系了一道绳,整个人悬空,难怪我感觉他是“飞”过来的了。
  这是个怒族孩子,叫阿江,才十二岁。他要去上学,小学校就在河对面的石崖上。
  滚石,溜索,阿江让我见识了大峡谷的惊险。看着那还在微微颤动的,比大拇指粗不了多少的溜索,我称赞他的勇敢,他天真地笑笑,说,不会过溜的人,算不上怒江人。
  怒江峡谷两岸壁立,水流湍急,雨季河水猛涨,船和竹筏都难以渡江。于是,各式各样的索桥就成了这里特有的渡江工具。村寨较集中,江面较宽阔的地方,有铁链、藤条铺的索桥,有的可以长数十、上百米,窄一点的江面或箐沟上也有“桥”。弯下一棵竹子,是颤悠悠的竹桥;搭上一截树干,是陡立立的独木桥;甚至一根游荡的藤条,也能将人送过深汊沟壑。
  怒江的各类桥中,最简单的就是溜索。
  阿江在一支竹箭上栓了一根细藤条,端起木弩,瞄了瞄对岸,嘣地射出去,那竹箭带着细藤,飞到了对岸,一条细线就连接起了怒江两岸。阿江说,只要在那细藤尾端栓上结实的粗藤绳,慢慢拖过对岸,然后将两头固定在两岸牢固的木溜柱上,再用木棍绞紧藤绳,就成溜索了。
  过溜时,用一根同样结实的绳子,一头兜住过溜人的臀和腰,另一头栓在已先安放好的滑轮钩上,然后双脚一点,整个人就悬空而起,仅靠着腰间那点牵挂,就可以从翻滚怒吼的江面上空飞掠而过。
  怒江的男女老少都敢在江面上溜来飞去,八、九岁的孩子就会过溜。妇女们还能带上孩子,或背着山羊、肥猪过河。牛、马也习惯乖乖地让人栓好,从空中溜过。
  逢年过节,溜索成了游戏的工具,你溜过来,我溜过去,欢声笑语飘荡江面,别有风趣。
  阿江说,过去的溜索是藤条或竹篾做的,一块普通的栎木或竹片做溜板,过溜时,人们带上一筒水,一边溜,一边往溜索上洒水增加滑润,溜起来更顺利。
  阿江要我过江去看看他的学校。看着那晃荡的溜索,我心里就直发怵。实在没胆量将自己栓挂到那根孤悬颤抖的溜索上去。
  阿江揪着溜索使劲摇晃着说,不怕,这钢丝索很牢,不会掉下去的。
  对岸一群孩子也在鼓动我,喊叫声盖过了波涛声。我鼓起勇气抓住溜索,闭上了眼睛。
  一只小手紧紧地拉住了我,睁眼一看,原来阿江用结实的绳子将我同他捆在一起,要带着我一起过江呢!他试了试绳子,双脚用力一点,笑嘻嘻地叫了一声:“飞喽——”
  身子倏地悬空,耳畔一阵风声飕飕,哇,真的飞起来啦!汹涌的江水在脚下奔腾,高旷的蓝天在头上旋转,吊在半空中的感觉一点也不可怕。我学着阿江,大胆地张开双臂,在一刹那变成了一只飞越怒江的大鸟。
  嗨,飞翔,原来这么容易,这么爽快啊!
  飘飘悠悠就落了地,我真不敢相信自己竟是从那根细细的溜索上“飞”过来的。
  孩子们并不在意我的惊叹,他们嬉闹着,好玩地攀上溜索,像一只只小燕子,在江面上飞来飞去,毫无惧色。
  学校背靠险峰,临江而筑,两幢小木屋悬乎乎耸立在一座山崖上。没有校园,一块巨石耀武扬威地嵌在两幢木屋中央。将仅有的一点儿空地塞得满满当当。那是飞来石,一个孩子告诉我。一个雨夜,在电闪雷鸣中,这块巨石从三千多米高的悬崖上“飞”下来,恰好就落在两屋当中。当时屋里还睡着老师呢,以为发生了地震,忙打开门一个神气活现的庞然大物就紧堵在门旁,老师们惊出了一身冷汗:倘若这家伙稍落偏一点,那后果真是不堪设想。
  谁也无法撼动这块巨石,只好任由它霸占、挤兑着孩子们活动的空间。于是,孩子们唯一的乐趣,就只有在空中飞来飞去了。
  站在学校就能看到江对岸山坡上的怒族村子,零零星星散落在山坡上的木板房或竹篱笆房,每一间都用几十根木柱撑起,离地面好几米高,人称“千脚竹楼”。
  阿江和他的小伙伴们,每天一早就要飞过江来,上课做作业,自己做饭吃。傍晚再飞回去,伴着火塘,枕着江涛入梦。我想,会飞的孩子,做的一定尽是飞翔的梦,在梦中,他们一定都飞得更高更高,更远更远……

  月亮的女儿

  沿怒江北上,高黎贡山千仞百丈,峰峦矗立,奇峰峻岭中凸现出一轮满月,高悬天际。那月亮其实只是陡崖上的一个巨大的圆孔。透过圆孔,是明朗的天空。那圆就成了月,一棵小松树在月中清晰地招摇,恰如桂树。这就是当地人引以为自豪的地质奇观——“石月亮”。
  想到月亮部落,还不仅仅是因为这轮巧夺天工的石月。翻过了高黎贡山,迎面是屏障似的担当力卡山,两山之间那纤细窄小的峡谷如同神力扳开的一道裂缝儿,北高南低,奔流其间的独龙江落差极大,那清冽的江流,远远望去仿佛从天上倾泻而来。
  比之暴躁野蛮的怒江,独龙江就像个活泼的小妹妹,顽皮地在怒江身边蹦蹦跳跳。
  每年10月到来年6月是这里漫长的积雪期,因大雪所阻,独龙河谷便成了怒江边一条与世隔绝的,连老鹰也难飞过的“死胡同”。
  这里居住着全国人口最少的民族独龙族。
  关于大峡谷的古诗里说,这一族人来自太阳升起的方向。朝诗里所指的地方看去,看见的却是正在悠悠升起的月亮。
  他们是“月亮部落”的人。
  50年前,在这人迹罕至的河谷,他们在树上筑巢,或在洞穴里安家;他们刀耕火种,狩猎捕鱼;他们披麻布、兽皮,甚至仅在腰间围一块竹篾和木片……那时,他们族仅剩不到两千人,极少与外界接触,孤独地生活在人类的远古岁月。他们深居简出,行踪不定,神秘飘渺得像清冷高远的月亮。
  在建国初期的一次民族团结的盛会上,周恩来总理见到了来自独龙江边的代表,得知他们没有族名,还被外界斥为“野人”时,周总理说,就叫“独龙族”吧,没有欺侮,没有歧视,是我们中华民族大家庭里的又一个善良的兄弟姐妹。
  独龙族从此告别了落后封闭的日子,慢慢地同外界有了来往。
  独龙江边水意蔚然,最美的是瀑布。放眼望去,无数大大小小的瀑布,千姿百态,像银色的长练,像雪白的飘带,悬挂在浓荫掩映的山崖间。
  一堵几十米高的悬崖上云气氤氲,数百条密集的水柱,重重叠叠,飘飘洒洒,水雾弥漫,飞流直下,在崖底绽开一大簇水花。不知是视觉的原因还是山光水色本身的光泽,那瀑布流光溢彩,闪烁晶亮,像一匹映天抖开的彩色绸带。
  这是我见过的最美的瀑布了。
  瀑布里隐隐有一个小亮点在闪动。因了水雾的阻隔,怎么也看不清晰。我猜那瀑布后不是开放着一朵鲜花,就是藏着一颗星星。
  越走近瀑布,水雾越浓,空气中飘舞着细密的水珠,湿润而浓重。突然,厚厚的水帘一闪,瀑布后竟钻出了个独龙族小姑娘。只见她身披着五彩的独龙毯,胸前挂着一大串彩色珠子,还背着一只小竹篾箩。见了我,这孩子有些局促地把飘散的长发朝后一甩,甜甜一笑,小脸上顿时容光焕发。
  巨大宽阔的瀑布飞泻直下,在山崖处构出了一片云遮雾罩的空间,一条小路躲在轰响的瀑布后,缠绵如丝。那像鲜花如星辰的亮光,原来就是这个清秀腼腆的小姑娘啊!
  小姑娘叫妮娜。她带我走进瀑布,顿时耳边水声轰响,如走进了一座宏大的水晶宫,那景象奇特壮观。抬头望去,飞溅而下的水流急促而汹涌,透过最顶上的那片浓重的水色,可以看见如海市蜃楼般虚幻颤动的蓝天和白云。
  妮娜站在大瀑布下,伸手去捧那珠玉般飞落的水滴。她圆润的手臂上,沾满晶莹的水珠。披散的黑发上,串串水珠缀成了钻石花冠,熠熠闪光。
  她朝我伸出了首长,掌心里颤动着几颗透亮的水珠。她说,这是月亮上掉下来的水。
  独龙族将瀑布都称做是“月亮上掉下来的水”,所以才那么纯净无尘,清明透亮。
  走过被月亮瀑布润得湿漉漉的小路,妮娜带过独龙江,去看她的家。
  过江就得过桥,不是惊险的溜索,是一座很别致的藤网桥。
  当地人用独龙江特有的一种藤篾拧成篾绳,栓在江两岸固定的木桩上,再用山藤沿藤篾结成网,底部铺扎上几根龙竹就成了桥。这种网状的桥看上去就像一个大大的“V”字,悬在陡峭的山谷间。人走“V”字底,双手得紧紧抓住两边的藤网,“桥”太轻,脚一踏上去,整座桥就晃起来,越走近桥中间,晃动的幅度越大,偶尔吹过来一阵风,那“桥”就成了剧烈晃荡的大秋千,令人惊心动魄,头晕目眩。
  过了桥就是妮娜的家。那家是一幢石片房,围着一圈精致的篾笆。在树木和竹丛的烘托下,小屋像从土里长出来一样自然。房后山顶的积雪在阳光下闪闪发亮。门前还有用树干做成的独木梯。妮娜轻盈地跳了上去,又伸手来拉我。
  迎出来的是妮娜的奶奶。老人最引人注意的是她的脸。苍老的脸颊两边,布满着古怪的青色刺痕。在独龙江边,如奶奶这般年纪的独龙族女人,几乎都有着花纹各异的纹面。
  独龙族女子纹面习俗的由来十分辛酸。过去的奴隶主,常常将美丽的独龙族姑娘抢去做奴。有女儿的人家,为了躲避奴隶主的残暴,就在女儿脸上刺上花纹。久而久之,纹面就成了一种独特的习俗,也一度成了独龙族女子成年的标志。
  老奶奶不会讲汉话,她摸索着拿出了一块小木片,上面有道道刻痕。她还拿出一根旧绳索,乌黑的绳上结着一个个样式古怪的疙瘩。刻木结绳,是他们原始古老的记事方式。
  小妮娜说,绳子上记着一个日期,木刻上记着一件大事。
  那年奶奶13岁,父母请来了纹面师。他用竹签蘸了锅灰在奶奶脸上描出了花纹,然后不顾奶奶的痛叫挣扎,他一手拿着尖利的竹针,另一只手拿拍针棍沿纹路拍打,又在渗着血水的纹路上敷上锅烟灰调成的墨汁。几天后,奶奶的脸上就留下了永远洗不掉的青色花纹,心里也留下了永远抹不去的伤痕。
  奶奶用双手紧紧捂住了那曾经美丽的面孔,随父母躲进了深山。在简陋的树叶棚子里,她用木刻和细绳记下了那个痛苦流血的日子。
  妮娜也有13岁了,长得健康美丽。在独龙江边的峡谷小学,她不会被纹面,也不用担心被抢掠。妮娜从书本上知道了祖国,知道了外面的世界。她说,等长大了,她要穿上最漂亮的衣服,乘汽车、火车,去看城市,看大海,看那些生活在不同地方的人……
  夜色降临,石月、明月,都那么妩媚明亮,山上的瀑布被月光笼罩,如直接从月亮里奔涌而来,月光如水,水似月光,满眼里月辉璀璨,分不清哪是水,哪是月。
  温柔的月光掩去了老奶奶脸上的青纹,呈现出一个依然美丽的轮廓。她微笑着听我和妮娜在说话,沉默的剪影像一块山石。
  月光下,妮娜像一个小仙女,浑身笼罩着一层迷蒙神奇的光辉。她无比神往地讲着她的憧憬和理想,纯洁无暇的小脸是那么光洁莹润,笑意盈盈的眼睛顾盼生辉。
  大峡谷的月夜,有着人间的温情,却又弥散着天宇的空灵,恍惚间你像来到了天上……一切存在于传说中,存在于想象里,亦真亦幻,如诗如梦。
  
  

  我想那一定是一只来自天堂的神奇鸟儿,不然唱不出那么好听的歌。一走进大峡谷我就听到它的歌声了,那歌声悠扬亲切,深情缠绵,仿佛来自峡谷深处,来自冰峰雪原,花草树木,来自天上,云间……悠悠漫漫弥散在大峡谷的每一个角落。
  歌声就像那只看不见的天堂鸟儿的翅膀,一次次从我面前轻轻掠过,犹如花朵的呼吸,又像小草的气息,温柔舒缓得令人飘飘欲仙。
  听着那歌,给人最强烈的感觉是与天近了,与人世远了。眼里的景物和人群,都笼罩着一层超然世外的神韵,闪烁着天地间应有的一切原始的美好。
  唱歌的是一个身穿长裙白衣,罩着红色坎肩,头上缀有用珊瑚、玛瑙、贝壳、料珠和银币串成的漂亮头饰的傈僳族小姑娘。
  她叫阿妞。在怒江大峡谷,阿妞像一朵美丽的山花,笑容比阳光还要灿烂;她天真的模样和甜美的歌声,莫非就是那只传说中的天堂鸟?
  山风给了她健美的肤色,冰雪给了她晶莹的明眸,大峡谷是一位粗犷却又慈爱的母亲,竭尽所能,装扮出了一个漂亮的,爱唱歌的女儿。
  我说,你唱的是什么歌呢?
  我……唱山啊,水啊,唱高兴的事啊,哎呀,就是唱心里想唱的嘛……
  小姑娘说不出具体的东西,害羞地红了脸。
  路边绿地里一群边劳动边唱歌的男女,唱得很投入,很热烈,听不懂他们唱的是什么,但那歌声抑扬顿挫,浑厚热情,有着强烈的冲击力和感染力。
  傈僳族是个以歌为生的民族。
  他们都有好歌喉,都有着与生俱来的音乐天赋,有着植根于血液里的天然乐感。
  他们将自己的一切:劳动、生活、爱情、喜悦、忧伤……都用歌声表达出来。
  他们劳动时唱“生产调”,打猎时唱“打猎调”,盖房子时唱“盖房调”,有客人来了时唱“迎客调”,客人走了唱“送客调”。婚礼、节日、孩子出生、老人去世,都有歌。最有意思的是相互之间有了纠纷,也是唱着调子讲道理,谁的道理多,谁的调子也就多,最后公证人的决断,也是用调子唱出来的。
  阿妞说,他们的歌,叫“摆时”、“莫广”和“优叶”。翻译成汉语,就是自由的山歌,悠远的古歌,老年人怀念往事的伤感的小调,男女的情歌……
  他们的生活并不轻松,大峡谷里的一切都是严峻的。那些深嵌在山褶里的村寨,那些汇聚在山顶的风雪雾岚,那些满是砾石的山沟深壑,粗蛮的江河与嶙峋的土地,无一不展示着生存的艰难。
  但他们却爱唱歌。
  这个生活在深山峡谷,曾依靠狩猎和采集为生的贬低民族,拥有着无比丰富而又动人的歌。他们的歌,是随着生命一起成长,一起繁衍的。不可思议的是,他们的歌有着严格的韵律和高音、中音、次中音、低音的多声部划分。有着不同的调式,丰富的节奏变化,声音高低和强弱对比。那变幻无穷的曲调和美妙的和声浑然天成,优美动人。
  这样的民族民间音乐,已经远远超出了我所了解的音乐常识范围了。
  阿妞对我的惊异不以为然,她说,你也会唱的呀!来怒江的人都会唱的。她小声唱起来,她唱的是傈僳语,那旋律似曾相识,令人感到亲近,却又扑朔迷离。我在记忆里搜寻着,像幼时的童谣?像外婆唱的摇篮曲?像风华正茂时的青春之歌,像在盛开着桃花的田野上漫步时的吟唱?似乎都像,又似乎都不像。歌声像飞翔的鸟儿,当你刚刚试图捕捉它,它一亮翅又飞走了。有一种神秘的感觉在引导着我,我跟着阿妞,轻声哼着就和上了她那神奇的节拍,自然而然地融进了她的歌里。
  奇怪的是无论我怎么唱,阿妞都能巧妙地变换着声部,使那歌声和谐自然。有时我明显地唱跑了调,还没觉出别扭,不知阿妞怎么一转,那跑了调的歌又变得悦耳动听了。
  我试着唱《半个月亮爬上来》,我寻思,大峡谷的傈僳族小姑娘阿妞,肯定不会唱这支很抒情而又多声部的汉族民歌。哪知我才一唱,阿妞就跟着唱起来,没有歌词,只有和声,深沉柔美的声音,竟与歌里的情景相融吻合得天衣无缝。
  我问她,你知道这是什么歌吗?
  她摇了摇头,说,真好听!
  这就是这个小歌孩的本领了。
  傈僳族不仅爱唱歌,而且“会”唱歌,能够在瞬间领会捕捉到任何一首歌的精髓,化为他们的歌唱出来。
  在陡峭的山脚或小村寨旁,常常坐落着些佛寺、教堂……这里各民族古老的原始宗教、神灵崇拜、藏传佛教、基督教和天主教等多种信仰并存,各种宗教相互宽容,互不干扰。人们活得真诚而朴实,整个人生就像一首对自然和生命的赞美诗。
  正是精神的富足和生存的单纯,孕育出了大峡谷神秘的音。那饱含着期盼和憧憬,无比纯朴优美,声部繁多,随心所欲的民间歌曲,让你感受穿越时空的天籁之音,领略怒江大峡谷少数民族原生态文化的纯朴与博大。
  阿妞和她的伙伴们到过昆明,北京,上海……是唱着歌去的。她告诉我,人们爱听她唱歌,只要她唱起来,就有很多人同她一起唱。
  “像你一样!”她有些调皮地说。
  一群衣着艳丽的傈僳族小姑娘来了。阿妞欢快地跑了过去,边跑边挥手向我道别。
  风儿送来他们的歌声,我心里一热,眼前突然模糊了。她们唱的是《欢乐颂》,是《友谊地久天长》……那是流行于全世界的人类颂歌啊!这些孩子甚至还不懂汉语,但她们却能将来自遥远国度的颂歌唱得自然流畅,那热情、庄重的歌,经她们天然的和声唱出,显得更为质朴和奇妙。那不同的声部托着魔幻般的旋律在怒江大峡谷回荡,清泉、山风、江涛、急流、歌声……所有的声响都融汇在一起,大峡谷如一架巨大的管风琴,轰响起无数发音管,热情奔放,激情洋溢,充满虔诚,充满深情。
  那是来自天堂的神奇之音,是人类的共鸣。听着那奇异的歌声,我心里涌起一阵感动:生命、生灵,大自然的一切,都令人热泪盈眶,肃然起敬。那歌声就是一只彩色的天堂鸟啊,在你的心中翱翔,乘着那轻扬的翅膀,你会看到很多美好的东西:友爱,和平,真诚,善良与美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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