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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诺亚方舟”—我的第一次航行
作者:刘兴诗     来源:儿童文学大本营    点击数:

关键词:儿童文学|原创|诺亚方舟

  嗜猎成性的长尾人;卡波杜兹,我的新名字;我被关在动物园里;山羊胡子先生,多情的母猴和倒霉的王太子。

  我没法用恰当的语言来形容,当我刚飞进太空时的兴奋心情。蔚蓝的阿拉伯晴空,在我的眼前一下子就幻化成无边无际的宇宙长夜。这儿那儿,到处缀饰着成列成串的璀璨明星。由于没有空气这个顽皮精灵的捉弄,它们变得更加金光灿亮,再也不无缘无故地眨巴着眼睛,仿佛全都换了一张张陌生面孔似的,予人以一种特殊的新鲜感觉。我怀着无限欢愉的心情熄灭了发动机,把安装在飞船顶的一面金属薄膜大帆升得更高,任随万能的太阳用它那无所不在的光压推动着飞船,朝着迷迷茫茫的星空深处漂去。
  我记不清飞行了多少日子,说不完曾从飞船的舷窗里朝外眺见了多少幅太空奇景。终于有一天,一颗陌生的星星出现在我的飞行轨道上,在我的面前越变越大,我选择了一块平地降落下去。
  它给我的第一个印象是满意的。这儿有连绵起伏的山岗,闪烁着翡翠般翠绿亮光的湖泊和河流,比我的阿拉伯故乡更加逗人喜爱。
  “这是宇宙海洋中的一座青葱的小岛。在我的航程中首先遇见它,准是一个好兆头!”我乐滋滋地想道。
  可是,噢——,当我打开飞船的舱门,刚踏下一只脚,这个甜蜜的印象便立刻颠倒过来了。一大群尖嘴蚊子密密匝匝地猛扑上来,立刻就在我的面孔和手臂上叮了许多青皮疙瘩。加上四周一阵阵吵闹个不停的昆虫鸣叫声,弄得人心烦意乱,欣赏风景的兴致一下子就烟消云散了。至于风景呢,我这才看清楚.几乎所有的树木都被虫蛀坏了,枝头的树叶稀稀拉拉,黄不黄、绿不绿的非常难看。不知这里有没有专门除虫的啄术鸟.都躲到哪儿去了?
  “这准是安拉的疏忽,”我想,“为什么要在这个美丽的星球上,撒下这样多讨厌的小虫子?”
  我捂着脑袋往前走了一段路,越来越感到有些不对劲儿。为什么在碧净如洗的天空中,竟没有一只雀鸟?唉,现在要是有一只燕子,哪怕是小麻雀也好,准能把眼前这群死死纠缠我的毒蚊消灭得一干二净。
  可是,在继续探索这个新世界的好奇心的激发下,我却没有用心思考到底是什么原因,不知不觉离开飞船越走越远,步入了一个阴沉沉的大森林。在这里,我发现了第一个野兽活动的痕迹。
  这是一串巨兽的脚印。从它的大小、步距和深陷程度估算,比地球上的大象壮实多了。如果此时此刻我和它在森林小径上迎面相逢,必将会带来许多意想不到的麻烦。值得庆幸的是,这串泥地上的脚印已经半硬结了,其间还簇生了一丛丛青草,显然是很早以前留下的“化石”脚迹,谁知这种巨兽是否还存在于世间呢?
  仿佛是为了对我作出回答。忽然,我听见林间传来一阵簌簌声,一头半鹿半羊状的野兽从我的面前飞也似地窜跳过去。接着,从对面的树丛里响起砰的一声,它就栽倒在血泊中一动也不动了。
  这一切很像是一场典型的科学幻想电影镜头。我还没有弄清楚是怎么一回事,就从枪声响的地方走出两个装饰古怪的人形动物。和我们不同的是,他们的面孔像刷了一层石灰样的苍白,似乎都患了极其严重的营养不良症。更加奇特的是,屁股后面还拖了一根可笑的长尾巴。尾巴上有布片遮掩,像是穿了一条三脚裤管的长裤。不消说,这是两个到林子里来解闷的猎人。
  “喂!”我为终于遇见了这个星球上的智慧生物而非常高兴,从藏身的树后走出来,向他们挥手招呼。可是,我万料不到这种寻求友谊的表示,不仅没有得到应有的报答,相反却招惹了一场天大的祸事。
  那两个苍白面孔的猎人瞧见我也吃了一惊。我还来不及招呼第二声,其中一个人就用尾巴稳稳当当地支撑住身子,瞄准我放了一枪,立刻把我打翻在地。他们走到我的跟前,似乎对我感到非常稀奇,叽里咕噜地议论了一阵子,然后取出一根绳子,把我和那头“鹿羊”捆在一起,倒吊在木棍上抬走了。
  “这些该死的蛮子!难道是用这种方式来欢迎客人吗?”我非常气愤,用尽了人间一切最难听的脏话来咒骂他们。可是这又有什么用处呢?他们根本就不理会我的抗议,反倒怪腔怪调地哼起小调了。我无计可施,加上伤口十分疼痛,只好耷拉着脑袋,任凭命运女神对我随意摆布。
  这段路很远,使我能有机会仔细打量周围的情况。他们也有耕地,但是和先前见到的森林一样,也糟糕得很不成样子。使我感到非常诧异的是,除了那头“鹿羊”,一路上我没有见着别的任何飞禽走兽。可是在田地里,却有成群结队的灰毛老鼠,比撒哈拉沙漠骆驼脚夫身上的虱子还多。密密麻麻的小虫子肆无忌惮地争食作物叶片的声音,远在几百步外,我也能听得一清二楚。在地球上要是遇见这种情况,人们早就逃荒了。从这一阵阵吱吱喳喳的昆虫嚼食声中,我开始意识到长尾人的面色苍白的一部分原因。但是我仍然有些不太相信自己的眼睛,怀疑这会不会是一场梦,或者由于我正被倒吊着,天地间的一切观念统统都颠倒过来了?
  噢,这真是一个迷幻的世界。
  我还发现在路上没有机动车,也没有任何畜力车,所有的来往车辆都靠人力拖拉。因此我敢断言,尽管他们已经发明了火药枪,文明程度却远远落后于地球。此外,也进一步判明这个星球上的确非常缺乏飞禽走兽,很可能连蛇也没有。
  要不,老鼠和昆虫为什么那样猖獗?怎么会用人拉车,扛着我和那头“鹿羊”吃力地走老远的路呢?
  最后,我被带到一个小镇上,有更多的长尾人拥出来围观,极其兴奋地对我指指点点。
  在他们的脚下,居然也有许多老鼠到处乱窜。它们从四面八方的墙缝和窟窿眼儿里钻出米,伸长了脖子好奇地偷偷窥看我。长尾人似乎对这种可憎的啮齿动物已经习以为常了。有人使劲跺跺脚,或是用富有弹性的尾巴挥赶一下,就能把这些讨厌的老鼠驱散。可是它们似乎早已习惯了这种事情,不到一会儿又厚颜无耻地围上来了。
  长尾人为了看得更仔细,索性把我剥得一丝不挂,放在人丛中拨来拨去地来回观看。当他们俯身检查了我的臀部,发现没有尾巴以后,全都瞪大了眼睛啧喷称奇,活像是真的瞧见了一头罕见的“怪兽”。
  我注意到,其中一个留山羊胡子的秃顶老头儿似乎对我特别感兴趣。他边看边记录,还拍了几张照片,不停地用“卡波杜兹”这个词对别人解说。他们听后,就一面点头、一面用尾尖拍地,表示理解和对他的尊敬。
  也许正由于很难猎获到一头野生动物,那天晚上,面有饥色的长尾人们为此而举行了一场盛大的篝火晚会。他们首先把那头“鹿羊”剥了皮,串在一根铁条上,在火上翻来翻去地细细烧烤。
  不消说,这时我的伤口非常疼痛,也正饥肠辘辘,一种从未有过的恐怖感笼罩着我,完全没有心思去妄想那诱人的香气和可口滋味。
  “我会不会也落得同样的下场?”我神情紧张地苦苦思考着。
  我敢打赌,就是我那勇敢的同名祖先在《天方夜谭》讲述的第三次航行时,落在残暴的黑巨人手中,亲眼瞧见他撕碎了同行的船长塞进嘴巴,也不会比我感到更加恐怖。
  我的预感没有错。过了一会儿,果然就有几个老饕客踱了过来,一面馋涎欲滴地咂巴着厚嘴唇,一面用长尾巴轻轻拍打我的肚皮,并提起我的胳膊和大腿来回翻看,像是在品评究竟应该用什么方法来烹制我才好似的。最后,他们好像打定了主意.一个相貌凶恶的家伙提起一把可怕的大砍刀,扭住我的脖子.准备使劲砍下来。我吓得连忙用双手捂住面孔,认为死期已经来临,再也别想瞧见亲爱的巴格达和妈妈了。此时此刻,除非全能的安拉亲自显灵,才能搭救我的性命。
  想不到在这个节骨眼儿上,安拉没有出现,那个秃脑袋山羊胡子先生却像天使似的,忽然从人丛里钻了出来。
  “卡波杜兹!”他挡住了贼光乌亮的大砍刀,手指着我大声呼嚷。他和那伙一心一意要尝我的肉味的食客激烈争论了一阵子,才暂时放过了我。但是从他们那馋得冒出炽烈饥火的目光里可以看出,放弃了这一顿美味的“卡波杜兹”大餐,他们并不是心甘情愿的。我只不过像一条已经被剥去了周身的鳞片的鱼,侥幸从烧得滚沸的油锅里跳出来,暂时保住了生命。总有一天,他们还会把我丢下锅的。
  在山羊胡子先生的庇护下,我被带到他的家里,用绳子缚在厨房内的一根桌腿上。
  这儿是我的临时牢房,也是老鼠的天堂。山羊胡子先生刚关门走出去,从每一个瓶儿罐儿的后面,就跳出来一只只龇牙咧嘴的大老鼠,仿佛对我无故侵犯它们的领地很不甘心似的。我深信,这时如果有一只地球上的家猫冒里冒失地闯进来,也准会被这伙凶神恶煞的灰毛老鼠吓破胆,不会比我表现得更加神气些。
  过了一会儿,好心的山羊胡子先生又推门走进来。由于不了解我的生活习性,他撒了一把类似玉米粒的谷物在地上喂我吃。在饥饿的驱使下,我皱着眉头勉强吞咽了几粒,实在太干太硬难以下咽,最后全都让给那伙劫贼似的大老鼠抢食得干干净净,这才使它们的态度变得稍许有些缓和,容忍我蜷缩成一团,在厨桌下占有一小片容身的位置。
  面对着鼠群骚动不息的厨房,我在黑暗中想起自己的不幸命运,忍不住哀声吟唱道:

这是梦,还是安拉的魔力,
  为什么我被命运抛弃在这里?
  巴格达的阳光,母亲的轻声细语,
  都变成了不可回复的记忆。

啊!青春、希望、友谊,
  如今都在哪里?
  人的尊严受尽了凌辱,
  反不如老鼠可以自由来去。

明天,命运将给我带来什么,
  是眼泪,是羞耻,还是永远的安息!
  噢,不,我想要一双复活的凤凰的羽翼,
  飞回遥远的阿拉伯大地。

漫漫的长夜在痛苦和眼泪中过去了。第二天在山羊胡子先生的护送下,我被转送到京城的皇家动物园。在那里,我的出现引起了更大的轰动。每天从早到晚,围着笼子看我的观众挤得水泄不通。“卡波杜兹,卡波杜兹……”,他们不停地互相议论着。为了看一眼我这副狼狈相,有的人甚至争先恐后地爬上笼边的几株大树。说真的,即使当年一只名叫“咪咪”的中国熊猫送到巴格达动物园的盛况,也比不上眼下的这种热闹情况。
  说起来实在丢脸,堂堂的宇航员居然被关进动物园任人参观。倘若这件事被远在天外的巴格达的朋友们知道了,必定会讪笑得我找一条缝儿钻到地里去。可是我深深理解,这却是那位善心而糊涂透顶的山羊胡子先生,目前所能为我争取到的最好待遇了。不管怎么说,总算暂时免掉了厨师的一刀,可以稍稍松一口气啦。
  我决心利用这个机会进一步探明周围的情况。记得我在巴格达求学的时候,曾被誉为具有特殊的语言天才,能够用最短的时间学会一门生疏的外语,从深奥典雅的拉丁文到佶屈拗口的非洲班图语和美洲印第安人的那哇鹤语无不知晓。如今在这个生死攸关的时刻,我急于了解这些没有礼貌的长尾人对我的处置意见,便竖起耳朵特别注意倾听他们的谈话。
  我注意到,他们把一个秃顶老头儿称作“卡波蒂沙儿”,推知“卡波”和“蒂沙儿”分别是“秃”和“老头”的意思。有人手指着隔壁笼子内的一只猴形动物和我对比,曾一再提起“杜兹”这个词。所以我一下子就明白了,这伙长尾巴的家伙把我称作“卡波杜兹”,准是把我当成一头珍奇的“秃毛猴子”。用同样的方法,我逐渐掌握住别的一些词汇,弄清了他们的发音和语法的基本特点,能够勉强听懂他们的谈话。从某种意义来说,这个铁笼子反倒成了我学习长尾人语言的课堂。但是,这却是一个多么使人心酸和荒唐可笑的课堂啊!
  “舒比卡波杜兹,哈拉古里齐,萨尔都斯希里玛拉诺?”一个年轻的长尾姑娘对她的男朋友说。
  我听懂了,这话的意思是:“这头秃毛猴子真古怪,为什么没有尾巴?”
  那个小伙子回答说:“依尔卡修乌斯利其达,比利弗拉维茨古瓦鲁西斯,贝拉乌斯辛卡里尼顿。”
  我勉强弄懂了,这句话的意思是:“你没有见识过的动物可多啦!去翻一下弗拉维茨的记录吧,被消灭的动物种类数也数不清。”
  长尾姑娘又问:“噢,多古弗拉鲁米卡哈诺?”
  她说的是:“啊,抓住它的弗拉得了卡哈吗?”
  她的男友表示肯定地点了点头。
  什么是“弗拉维茨”,“弗拉”和“卡哈”?我费了很大的劲儿,才从别的对话中弄清了它们的含义,是“猎人协会”,“猎人”和“奖章”的意思。原来,这个星球上曾经有过许多野生动物,长尾人以狩猎作为最大的生活乐趣。得到法律保护得猎人协会宣布:狩猎可以培养尚武精神,也是一种陶冶性情的高尚娱乐,任何人也不得妨害猎人的活动。每年有定期的全国射猎比赛,优胜者可以获得一枚金光闪闪的大奖章,成为人们羡慕、尊敬,甚至盲目崇拜的对象。自从发明了火药抢以后,在嗜杀成性的猎手们的手中,又增添了一根威力强大的“魔棍”,转眼间几乎就把飞禽走兽都屠杀得一干二净,只剩下为数不多的几个“种子动物”,陈列在全国唯一的皇家动物园里。我所以能够侥幸保住性命,就是山羊胡子先生根据法律的第二百三十五条第三款;“各种‘种子’动物可保存在皇家动物园内,然其所生育的幼禽与幼兽仍须交猎人协会处置。”要不,早就没命了。
  由于野生动物日渐稀少,猎获很不容易。所以现在每得到一头,都将在这伙嗜猎成狂的长尾人中成为一次不折不扣的狂欢节,猎人的荣誉显得更高。食谱上经常缺乏脂肪和动物蛋白的长尾人们,莫不以能够分享到一块油汁滴滴的新鲜兽肉为最大的满足。这股疯狂劲儿,我已经在那一次篝火晚会上领教过了。不消说,老鼠、蚊子和别的害虫泛滥成灾,也是野生动物绝灭,使它们失去了各种天敌的结果。
  当我刚被关进铁笼子时,曾迫不及待地尽力向前来参观的长尾人们表白。我并不是什么可笑的“卡波杜兹”,而是从天上飞来的外星客人。在我的故乡有比他们高级得多的文明社会,我的来访将为两个星球之间搭上一座划时代的友谊桥梁。我不能容忍目前的恶劣待遇和种种不堪提及的人身侮辱,他们应该铺上红地毯,鸣放四十八响礼炮,恭恭敬敬地把我接进国宾馆才是正理。要不,这件事若是被我们地球上的同胞知道了,总有一天他们会为此而吃尽苦头。
  “你们这样无礼地对待一个地球人,会感到后悔的!”我气愤地挥舞着拳头,对着长尾人们大声呼嚷。
  可是,这伙只知道晃荡尾巴的蠢驴根本就不懂,也不愿意去理解我的纯正的巴格达腔的阿拉伯话。我的全部自我表白,连同从我身上剥下来的衣服,都被当作猴类动物的强烈模仿性的充分表现,从而更加认为我是一头猴性十足的古怪动物.引起了长尾人们一场又一场捧腹大笑,并且因此而挨了几个顽童投掷的石子,额头上肿起了一个大包。
  具有讽刺意味的是,隔壁笼内的一头母猴反倒对我关心起来了。它隔着铁栅栏轻轻抚摸我的头发,伸出舌头舔吮我的伤口,并且怪腔怪调地学着我的话,龇牙咧嘴地对那些乐不可支的长尾人们尖声咆哮:“尼们挥后悔的!”不消说,这更加逗弄得那伙自以为是的长尾人如醉如痴,坚信我真的也是一头猴子无疑,招引来更多的观众,使我陷入了更加狼狈不堪的窘境。
  我无可奈何地长叹了一口气,坐在笼内回想起踏上这个星球后的种种不幸的遭遇,忍不住双泪长流放声痛哭起来。我这才明白,当初朋友们劝阻我的话一点也不假,安拉的使者的确从来也没有光顾过这个异教徒的星球,难道我真的命中注定要成为一头“卡波杜兹”,在这儿可耻地了却一生?
  除了那头多情的母猴,所幸山羊胡子先生对我还算和善。他几乎每天都来看望我,总忘不了带一些水果和别的食物丢进我的笼内。在我学会了长尾人语以后,有一天傍晚,游客都己散尽的时候,他愁容满面地来到我的笼前,仔细给我画了一张像,自言自语地喃喃叹息说;“唉,卡波杜兹,这是你的最后一张画像了。”
  “为什么?”我感到奇怪地用长尾人的话问他。
  “啊,你会说话吗?”他惊奇地瞪大眼睛。可以看出,他是这伙邪教徒中最有理智的人,因为他并没有把我的对话当成猴子的模仿性。
  由于这个态度,鼓励了我进一步向他表白:“为什么不可以?我是人啊!”
  “你真是一个……人?”他似乎不相信自己的耳朵了。
  “是的。”我忙不迭地点了点头。
  他朝我从头到脚又瞅了一遍,好像还半信半疑,吞吞吐吐地问。“那么……你为什么没有尾巴呢?我仔细检查过你的臀部,证实那儿并没有切除过,你天生就没有高贵的尾巴。”
  “嗨.你这个糊涂的卡波蒂沙儿。”我感到又好气又好笑地用“蒂沙儿”——老头,这个不恭敬的称呼来咒骂他,“人的特征是脑袋,不是尾巴!你知道吗?我来自圣城巴格达,是比你们都聪明得多的地球人。”
  为了把意思表达得更清楚,我手指着暮色苍茫的天空对他解说。远处,有一颗星星一霎一闪的,仿佛在用微弱的亮光证实我所说的话。
  想不到这时那头邻笼的母猴也来胡搅蛮缠了。它也学我的样,手指着头顶的一颗星星,为我帮腔说:“卡坡提沙儿……贝格达……葱敏的多得地球人。”这一来,使山羊胡子先生更加茫然了,搔了搔脑袋,瞅瞅我,又瞅瞅那头母猴,弄不明白到底是怎样一回事。
  我急了,手指着母猴对他说:“它是杜兹,我是人。你明白了吗?”
  经过好一阵子的反复解释,最后我陡然想起了,我们的地球科学家们曾经说过;“数学是唯一的宇宙语言。”尽管语言和体形都不同,但是有智慧的生物,谁能对圆和三角形这些基本的几何图形没有一丁点儿研究呢?为了要证明我和那头母猴并非同类,现在只有借助于泰勒斯、毕达哥拉斯和欧几里得的发明了。我连忙蹲下来,用手指在地上画了一个等腰三角形,画出其恰好平分顶角和底边的中线。又画了一个有内接圆的正方形和五角星形。山羊胡子先生眯着眼睛瞧了一下地上的星形几何图案,又抬头望一眼天上的星星,他一下子明白了,带着万分抱歉和敬畏的神色向我探问;“您真的不是卡波杜兹,是从天上来的一位天使?”
  我没有答话,十分矜持地点了点头。
  “啊,那太好了!您是天上的大神派来给我们解决危难的。”他隔着笼子紧紧握住我的手。
  原来,皇家动物园的保护者——老国王今天早上驾崩了。明天,王太子就要登基。这位血气方刚的太子热衷狩猎活动,获得过一连串金光灿亮的神射手奖章,是猎人协会的积极赞助者.由于在这个星球上已经没有野生动物可以射猎,他下令在登基日把皇家动物园里的饲养动物全都放出来,举办最后一次盛大的围猎。
  王太子宣布说。“与其做一个婆婆妈妈的国王,让这些动物关在笼子里无声无息地老死。不如抛弃掉虚伪的怜悯心,痛痛快快地把它们全部杀光,在历史上留下一个空前绝后的名声。”
  为此,他召集了lO0名全国最有本事的猎人来陪他射猎,还叫来几个白胡子拖地的历史学家,命令他们振作起精神,手握鹅毛笔,准备把王太子和别的猎人每射死一头动物的准确时间和详细情况,统统都记录下来,以便作为历史档案材料永远保存。
  “这样一来,所有的动物就完全绝灭了。”山羊胡子先生对我一五一十地说完情况后,非常感伤地说,“原来我还存有一线希望,依靠这些种子动物来恢复失去的动物世界,现在可不行啦!”
  “别急,有办法了!”我想了一想,头脑忽然一亮,安慰他说,“给我弄一条裤子和一把钢凿来,我就能把所有的种子动物都带走。”
  “逃走么?到处都有发狂的猎人,怎么能逃出他们的手心?”山羊胡子先生不放心地问。
  “怕什么!我带你和所有的种子动物都上天去。”我提议说。
  “噢,那怎么行,我们没有翅膀啊!”山羊胡子先生吃了一惊,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
  “放心吧,”我劝慰他,“只要我走出这个笼子就有办法,你要相信地球人的本领。”
  “真的能够逃出去就好了。我知道一个小岛,岸边都是礁石,谁也没法接近,要是逃到那个岛上就好了。”
  这个善心的“卡波蒂沙儿”晃荡着长尾巴,半信半疑地走了。过了一会儿,他带来了我所需要的东西。这时,沉默的黑夜天使已经用它的黑丝绒袍子把整个大地都笼盖起来,四周静悄悄地没有一个人影,正是逃跑的绝妙时机。我不厌弃那条屁股后面开了一个孔的长尾人的裤子,好像是幼儿园的孩子似的穿上这条开裆裤,就手握住钢凿干起来了。不多一会儿,就凿断了两根铁栏杆,神不知鬼不觉地钻出了羁身的笼子。
  “快,到森林里去,找我的飞船。”我催促山羊胡子先生说.
  为了争取时间,我们穿过一片沙漠抄近路赶去。
  夜的大漠静悄悄的,我们踩在松沙地上一步一陷地往前走,一会儿就累得气喘吁吁地提不起脚步。
  “你们这儿有骆驼吗?”我问山羊胡子先生。
  “骆驼是什么东西?”他感到不解地问。
  “这是沙漠的骄子,风沙和尘暴中出类拔萃的动物呀!”我向他解释说。为了使他懂得我的意思,我在沙地上画了一头骆驼的图形。
  山羊胡子先生感到好奇地瞅了一阵子,在骆驼头上加了一对短角,背脊上加了三个高高的驼峰,点头回答说:“我想起了,从前我们这里也有这样的动物,名叫耶普卡,可以不喝一口水,在沙漠里连走三天三夜,也许比你们的骆驼还有本领。”
  “能弄一匹耶普卡来骑吗?”我问他。
  “唉,”山羊胡子先生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它和别的动物一样,也都被猎人剥了皮啦!”
  “饲养的牲口也用来打猎么?”我问。
  “没有办法啊!”山羊胡子先生摊开双手,做出无可奈何的姿势,“野生的动物都打完了,猎人们的胃口却还没有满足。猎人协会不是有这么一条规定,任何人也不能妨碍猎人的活动吗?耶普卡就是这样和沙拉、诺利斯一起,都在火药枪下断绝了子孙。”
  经他进一步解释,我才弄明白,“沙拉”和“诺利斯”是类似我们地球上的马和猫的饲养动物。山羊胡子先生非常感慨地说:“该死的火药枪,乒乒乓乓到处乱放,总有一天会毁灭掉我们自己。”
  是的,他说得很对。当所有的飞禽走兽都被屠杀干净,自然生态环境的平衡受到破坏以后,谁知道除了老鼠、蝗虫和疟蚊盛行外,还会产生什么灾难性的恶果呢?也许某种看不见的细菌也会趁机发展,最终吞噬掉长尾人本身。
  我们默默地并肩走了一段路,我又把话题转到眼下的实际问题:“没有了耶普卡,怎么过沙漠呢?”
  “是呀,”山羊胡子先生沉思似的回答说,“从那以后,就再也没有人进沙漠了。所以,我们走这条路最近也最安全。”
  听了他的话,我沉默了,更加理解他急于要搭救皇家动物园里的最后几头种子动物的心情。这不仅是出于常见的仁慈和同情心,还孕育着一个富有远见的理想。如果不能抢救并繁殖这些残余的种子动物,恢复自然生态环境的平衡,就将给长尾人带来毁灭性的命运。我决心要帮助这个可爱的“卡波蒂沙儿”,咬着牙、使尽最后的气力,和他一起跌跌撞撞地走出了沙漠,终于在密林中找到了我的飞船。谢天谢地的是,这儿十分荒僻,没有人闯进来,飞船还好好地停放在林中空地上。
  瞧见银光闪闪的飞船,山羊胡子先生愣住了。要知道,这个星球的文明整整比地球落后七、八个世纪,他虽然是一位博学多闻的“蒂沙尔”,可是也从来没有见识过这样先进的航天器。起初他听我提起飞船,还真的以为是一艘帆、舵、浆、橹都齐全的木船呢!
  “这样一只飞船,怎么能带走全部种子动物?”他感到疑惑地问。
  “这好办,”我满不在乎地对他说,“它有足够的马力,就把那些铁笼子都拖上天得啦!”
  我发动了飞船,带着山羊胡子先生,恰好在黎明时分飞回皇家动物园的上空。往下一看,只见园内人头耸动,已经挤满了兴高采烈的猎人们。王太子也一身猎装打扮,手持一支镶满了钻石的双筒猎枪,正指手划脚地吩咐手下人,要打开笼子进行最激动人心的一场射猎了。
  “快,他们要开笼子了。”山羊胡子先生催促我。
  其实不待他嘱咐,我就推动了操纵杆,驾驶着飞船从半空中猛冲下去.巨大的引擎声发出雷霆般的怒吼,好像是一架怪声呼啸的俯冲轰炸机,朝着动物园直冲下去。那些自以为非常勇武的长尾猎人从来没有见识过现代化的飞船,有的被吓呆了,有的抛掉手中的火药枪四散奔走,王太子本人也一脑袋扎进身后的树丛里,失去了刚才那股耀武扬威的神气。其中居然也有几个大胆的家伙用尾巴撑着地,瞄准我的飞船放了几枪。但这种只能吓唬“鹿羊”和“耶普卡”之类的动物的霰弹,根本就不能对飞船造成任何伤害。当我把飞船下降得更低,紧贴住他们的头皮飞过的时候,就全都吓得夹住尾巴逃跑了。
  “哈哈!”见到这种情景,我不由乐得笑出了声。这些愚蠢透顶的长尾猎人也许做梦也不知道,从天上落下来的并不是上帝的惩罚使者,而是受尽了凌辱的“卡波杜兹”。瞧着他们的狼狈像,我这才美美地出了一口怨气。
  山羊胡子先生对我这一手佩服得五体投地。飞船降落后,我们赶快跳出来,忙不迭地用铁链把关动物的笼子都一个个串连起来。
  “卡波杜兹!”当我走出飞船的时候,目光尖利的王太子忽然远远地认出了我,终于明白是怎么一回事了,领先从藏身的地方冲出来,企圈活捉我和这只从半空中飘荡下来的“大鸟”。
  但是他们已经来不及了。气势汹汹的王太子还没有冲到我们的身边,我已经重新发动了飞船,拖带着一串关着各种各样动物的铁笼子飞上了天。倒霉的王太子抓住了最后一个猴笼,打算拖住我们,却反而被飞船带上了天。他的双脚离地以后吓得尖声怪叫,幸好笼内那头多情的母猴紧紧攥住了他,才没有跌下来,乖乖地做了我们的俘虏。
  我的飞船像是一个空中动物园,在动物嗥叫和长尾人激动的叫喊中飞出了京城,直朝山羊胡子先生指引的一座孤岛飞去。在那儿,他打算开辟一块天然的动物乐园,重新繁殖野生动物,拯救陷入灾难中的星球。
  那个骄傲的王太子呢?现在一点也神气不起来啦。只好委屈他在这儿吃一点苦头。
  唉,愚蠢的猎人,终于受到命运女神的无情捉弄,颠倒了一个地位,落在野生动物自由自在生存的乐土上了。我深深相信,当他丢失了足以壮胆和称雄的火药枪以后,在这儿或许会变得更加老实、冷静和聪明一些。至于那头多情的母猴会不会放过他这个真正的“卡波杜兹”,就没法一句话说清啦!
  “朋友,留在我们这里吧!”善良的山羊胡子先生无限诚恳地要求我说,“在您的帮助下,这个动物乐园一定会管理得更好些。”
  “不,我已经想家了。”我轻轻摇了摇头,非常婉转地谢绝他,“其实在我看来,管理它们并不难。你只消打开笼子,让它们自由自在地回到大自然里就得啦!我相信,下次我再拜访这儿,必定不再是一个没有飞鸟和走兽的寂寞的星球了。”
  “你说得对,”山羊胡子先生补充说,“那时,我们的庄稼和森林会长得更好,进沙漠再也不用走路,许多由于缺乏营养而滋生的疾病也会自然消除了。”
  我把山羊胡子先生和他的那一大群宝贝儿运送到荒岛上以后,紧紧握住他的手,对他说:“让我再叫您一声‘卡波蒂沙儿’吧,回到地球上,我再也没有机会使用这种语言了。”
  山羊胡子先生的眼眶里噙着热泪,宽洪大量地让我用这个不太恭敬的词儿称呼他。可怜巴巴的王太子感到忏悔似地默默走到我的跟前,低头向我认错。甚至那头多情的母猴也蹦跳过来,攥住我的衣服,不愿意和我分手。
  我轻轻抚拍着它的肩膀,手指着王太子对它说:“亲爱的‘杜兹’,去照顾可怜的王太子吧!他已经放下了猎枪,再也不是恐怖得‘弗拉’了。”
  母猴似乎听懂了我的话,真的放开了我,依偎在王太子的身边,紧紧挽住他的手臂不放。我登上了飞船,向山羊胡子先生,向王太子,也向这头热情聪明的母猴挥了挥手,扬起太阳帆,重新飞上了深遂的太空。
  这次,我的航向非常明确,那是亲爱的地球,巴格达和妈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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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①摘自《辛巴达太空浪游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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