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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巫师的最后日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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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键词：王巨成文集｜儿童文学｜原创｜巫师
1 小妹妹想拉开门，门却纹丝不动。
“我知道是你们，把门开下吧，再不开我可不高兴了。”小妹妹说。这样的情形，在过去的早晨经常发生，那些朋友来找小妹妹玩时，首先喜欢在门上做些“手脚”，算是送给小妹妹的见面礼，然后悄无声息地等小妹妹来开门。门自然是开不了的，等小妹妹说了这句话，他们就呼啦把门推开，一张张脸嘻嘻哈哈冲小妹妹乐。
于是，新的一天就在快乐的序曲中开始了。
可是今天很反常，小妹妹把话说了两遍，门仍然纹丝不动，而且外面什么声音也没有，静得有些特别。
小妹妹真的不高兴了，她找来一根木棒，把门撬开。
在门开了的那一刻，一块巨大的白色的东西一下子扑进来，小妹妹刚刚发出一声惊叫：“雪——”便被掩埋了起来。
那白色的东西很脆弱，在扑进屋里时都变成了粉末状。
它们确实是雪。
小妹妹挥舞着手从雪里面爬出来。
没有谁不喜欢雪的，最好在想念雪的时候，雪便如意地飘然而至，并且最好下得安安静静，把大地恰到好处地盖起来，够喜欢雪的人堆雪人啦、打雪仗啦。
小妹妹自然喜欢雪。可惜眼前的雪却不是小妹妹希望的那样。小妹妹试图走出门去，但是从门竟看不到外面的原野以及天空。
雪把小妹妹的小屋完全掩埋起来。
小妹妹扒啊，扒啊，从雪里扒出一个洞，探出头来。
小妹妹呆住了，满眼都是雪啊，白得耀眼，白得无边无际，白得令人感到可怕，她从来没有见过这么的大的雪。
雪地上看不到一个芳草地的居民。难怪外面这么静，谁也不能在雪地上行走了。雪依然在下着，下得无声无息，一片片却是鹅毛般那么大。
“芳草地的居民这时怎么样了？”小妹妹想起了她的朋友：耗子尖尖，松鼠蓬蓬，锦鸡花花，麻雀灰灰……
当然，还有那个一点也不快乐的名字叫法无边的巫师。
这一场雪来得太突然了，突然得让他们都没有来得及准备过冬的食物，没有来得及准备御寒的柴火，而且他们的房子是不是能承受得了这场大雪？这可是百年不遇的大雪啊。
小妹妹丝毫想不到这场雪是一个人带给他们的。
如果是那么恰到好处的一场雪，小妹妹和她的朋友无疑是高兴的。现在面对一场百年不遇的大雪，小妹妹还能高兴吗？她的朋友还能高兴吗？
2
在芳草地的居民中，巫师法无边是一个不可亲近的人。
巫师因为一个喷嚏离开芳草地以后，就一直没有再回来。在法无边的记忆里，芳草地是与仇恨联系在一起的。
法无边知道自己的生命要在这个冬天走到尽头——这是不可改变的规律，就是巫师也没有办法。仿佛神差鬼使，法无边在某一天的某一个时刻，头脑里忽然闪现出了家乡芳草地。接着连法无边自己也不明白为什么，他放弃了云游，马不停蹄地赶回了芳草地。
当芳草地真正出现在巫师法无边面前时，他又后悔了：他为什么要回到芳草地？他讨厌芳草地，讨厌芳草地的一切，尤其讨厌那个永远也长不大的小叫“小妹妹”的女孩。
巫师是在深夜回到芳草地的。回来后，他没有见任何人，把自己关闭在缠满了蛛丝网和落满灰尘的家里。
小妹妹和她的朋友知道巫师回来，是因为歌声。
歌声是小妹妹和她的朋友发出来的。歌声像快乐的鸽子在芳草地上空扑棱棱地飞，因了这些歌声，冬天的芳草地仿佛也有了说不出的温暖。
巫师的门石破天惊地打开了。
巫师站在门口，霜着面孔，厉声说：“谁允许你们唱歌的？我讨厌歌声！我非常非常讨厌歌声！懂吗？”
与其说小妹妹他们被巫师的话吓呆了，不如说他们被一个事实惊呆了——巫师又回到了芳草地！
“您……您……”小妹妹想说什么。
巫师用恨恨的目光把小妹妹的话瞪了回去，然后把那恨恨的目光依次朝芳草地的居民扫去：没有了胡须的耗子尖尖，没有了大尾巴的松鼠蓬蓬，失去了一对翅膀的锦鸡花花，再也不能唱出歌声的麻雀灰灰。
就是些这样的小东西，他们竟然还唱歌！有什么可高兴的？
巫师哼了一声，转身回到他的家，嘭地把门关上。
一双双眼睛盯着那扇门，似乎要把门盯出一个洞来，好教他们看看巫师究竟在做什么。一个巫师这么讨厌歌声，是他们不可想象的。
说实话，小妹妹、尖尖、蓬蓬、花花、灰灰这些芳草地的居民看见巫师时，已经忘记了过去的一切，如果没有巫师的那一番话，他们的脸上一准会绽放出鲜花般的笑容，迎接巫师，尽管巫师在离开芳草地那天对他们做了那样不该做的事情。
3
“谁也不能在一个伟大的巫师面前打喷嚏，绝对不能！”法无边第一天成为巫师时，这样严肃地对芳草地的居民说。
小妹妹听了巫师的话，忽闪着一双大眼睛，走到巫师法无边跟前，问：“这是为……？”她想问的话是“这是为什么”，这也是芳草地其他居民想问的问题。可惜，还不等小妹妹把她的问话说完，突然她的鼻子皱起来，眼睛眯起来，嘴也张起来……
一双双眼睛都惊奇地盯着小妹妹。
巫师已经预感到了什么，他再一次严肃地说：“谁也不能在一个伟大的巫师面前打喷嚏……”
就在这时，小妹妹的喷嚏响亮地打了出来。
“好哇，你竟敢在伟大的巫师面前打喷嚏！”巫师咆哮道，手指着小妹妹，“你会后悔一辈子的！”
巫师愤怒地瞪着小妹妹。
“对不起，巫师，我实在忍不住了……”小妹妹细细的声音里充满歉意。
“你绝对会后悔一辈子的！”巫师的左手在空气中画了一个无形的圈，右手在这个无形的圈中打了一个无形的叉。
奇怪的事情马上出现了：耗子尖尖的胡须没有了，松鼠蓬蓬的大尾巴没有了，锦鸡花花的翅膀没有，麻雀灰灰的声音没有了……
这显然是巫师报复的结果。
小妹妹不知道她永远也长不大了，她看看自己什么也没有变化，哭了。尖尖没有了胡须，就不能在夜晚行走自如；蓬蓬没有了大尾巴，就不能在树与树之间灵活地穿梭；花花没有了翅膀，就不能在天上飞行；灰灰没有了声音，就不能再唱歌了……他们都是她的好朋友，而好朋友现在的样子完全是由于她的喷嚏造成的，如果可能，小妹妹愿意用自己一双明亮的眼睛、一头美丽的黑发来挽回朋友们原来的样子。
“巫师，请您把他们变回原来的样子吧，我情愿我没有明亮的眼睛，没有美丽的黑发！”小妹妹向巫师哀求着。
“没用了，我说过你绝对会后悔一辈子的！” 巫师狞笑着走了，带着满腔的愤怒和仇恨走了。
4
不能歌唱的日子，是单调的，是苦闷的。
除了巫师，还有谁会拒绝快乐吗？一个人在快乐的时候，能不用歌声来表达吗？一个人即使在不快乐的时候，也应该去寻找快乐。
芳草地的居民就是这样的。
尖尖没有了胡须，他就不能在夜晚自如地出行，这不是一件非常痛苦的事情吗？但尖尖慢慢适应了白天。“还是白天好！在白天，我总能看见我的朋友们。”尖尖快活地这样说。
同样，蓬蓬没有了大尾巴，花花失去了翅膀，灰灰再也不能唱出歌，虽然都是万分悲痛的事，但他们的快乐却一点也没有少。蓬蓬的大尾巴在没有失去之前，看见森林被人乱砍乱伐，总担心他的活动范围越来越小，现在他已经喜欢上了草地，不用担心了；失去了翅膀的花花，不再害怕天上的老鹰；再也不能唱出歌的灰灰，不会再有人说他多嘴多舌……
小妹妹呢？小妹妹终于明白她被巫师永远定格在七岁了。小妹妹说：“我能永远做一个孩子，能永远跟你们这些朋友在一起，多好哇！”
不能用歌声表达快乐，芳草地的居民找到了其他的形式，就是笑声。巫师不应该再讨厌笑声吧。
芳草地的居民又错了。
巫师的门第二次打开了。他的脸这次不但霜着，还拉得老长老长：“谁允许你们笑的？我讨厌歌笑声！我非常非常讨厌笑声！懂吗？”
芳草地的居民觉得巫师马上要哼了，并且转身回到他的家，嘭地把门关上。小妹妹已经捂上了耳朵。
然而，巫师这次没有。巫师仰着头，对着天空在念咒语。
一片片铅色的云从天边滚过来。
芳草地的居民忽视了那些云。
看到云，巫师难得地笑了，可惜那是冷笑，比哭还难看。
5 大雪把芳草地居民的小屋压垮压塌了，尖尖的脑袋压扁了，蓬蓬的腿压断了，花花的羽毛翻飞，灰灰的翅膀折了，那个永远也长不大的小妹妹只剩下了奄奄的气息。他们没有吃的，没有喝的，冻得浑身瑟瑟发抖，在雪地上不停地呻吟着……
这是巫师的想象。巫师的想象往往与现实有着惊人的吻合。
有了这些想象，巫师的心情难得地有了一丝快意。从那一个喷嚏之后，巫师就没有了快乐，心里只有仇恨。他把仇恨带到四方八方，他几乎用了一生的时间来仇恨，仇恨那个喷嚏，仇恨那个小妹妹，仇恨芳草地的居民，仇恨一切快乐的事物。
这场大雪是巫师送给芳草地居民的“礼物”。巫师要让芳草地的居民知道他们的歌声和笑声所付出的代价。他不能容忍芳草地居民的快乐，他们凭什么比他快乐？这一场大雪会把一切都埋没，看他们还怎么高兴？
这场大雪也是巫师给自己的礼物，希望自己能死得体面而有尊严。以后只要有人提到这场大雪，就会有人记起他。
巫师开始睡觉，他希望就这么永远地睡过去。
巫师哪里会想到他的想象第一次与事实不符。
6 快乐不会从天掉下来，快乐得自己去找！小妹妹是越发相信这句话了。
小妹妹从来没有获得过如此的安静，这时无论做什么事情，都不会担心有谁来打扰她，尽管小妹妹非常希望有谁能来打扰她。既然没有谁来打扰她，小妹妹决定做点心，这无疑是一个很适合做点心的时机。果然，小妹妹今天做的点心与过去相比大不一样，甚至是不同凡响，因为那点心散发着玫瑰香。可以说，连同小妹妹在内，芳草地的居民从没有品尝过带玫瑰香的点心。
这么美妙的点心怎么能不让朋友们尝尝呢？小妹妹自然想到了她的朋友。可是又如何把点心送出去呢？
小妹妹透过她扒出的洞，快乐地笑了。
小妹妹又开始了扒洞。这次不是朝上扒，而是在雪里面扒，她要扒出一条通向尖尖家的雪道来。尖尖的家离小妹妹家最近。
想想吧 ，通过雪地里的通道去尖尖家，是多么有趣的事情呀！而当尖尖看见小妹妹从雪地里爬出来，又该是多么的惊喜呀。从这点上说，小妹妹没有理由不再喜欢这场雪了。
小妹妹一点也不觉得累，还忍不住唱起了歌。
想到巫师不喜欢听到歌声，小妹妹忙用手捂住了嘴巴。不过，她只捂了小小一会儿，然后又放开了喉咙，在雪地的里面唱歌，根本不用担心巫师能听到。小妹妹对这场雪的喜欢又多了一层。
小妹妹扒得又快又高兴，她希望尽快地把她的快乐跟她的朋友们分享。
7
下这样大的雪，能干什么呢？不能看见朋友，不能出去玩耍，而且又饥又寒。所以尖尖缩成一团，在家里睡觉。
可是又怎么能睡得着呀？尖尖心里说不出的烦躁，他一点也不喜欢这场雪。尖尖只好把他对雪的不满发泄到门框上——用尖尖的牙齿啃门框。
门忽然响了，轻轻的，有节奏的声响。
尖尖对这样的敲门声再熟悉不过了。
“是小妹妹吗？我不是在做梦吧？”尖尖跳下床。
尖尖打开门，眼睛一下子亮了，面前站着的可不是小妹妹吗？小妹妹的脸红扑扑的，头上冒着汗。尖尖还闻到了一阵玫瑰的香味。
尖尖的家太小了，尖尖没法把小妹妹让到家里。
“这么大的雪，你怎么来的呀？难道你长了翅膀？”尖尖问。他暂时没有工夫去理会那个玫瑰香的味道。
小妹妹骄傲地说：“我是从雪地里来的！”
“雪地里？”尖尖感到非常奇怪。
小妹妹闪开身子，那个雪地里的通道顿时出现在尖尖的眼前。
“还真是呀！我怎么没有想出这么好的主意？”尖尖觉得太有意思了，他忍不住从雪道里跑了个来回，接着郑重地宣布：“我喜欢这场雪！”
小妹妹拿出一份散发出玫瑰香的点心给尖尖。
因为看见小妹妹是从雪地里面出来的，因为点心是从雪道里送到他手上的，尖尖一边吃着点心，一边咂着嘴巴：“我从来没有吃过这么好吃的点心！我简直太喜欢这场雪了！”
是呀，没有这场雪，他能吃上玫瑰香的点心吗？小妹妹能通过雪地里的通道到他家里来吗？
8
灰灰的家在一棵树上。这是灰灰一直引以为傲的事情——他是芳草地站得最高，看得最远的。只要谁来芳草地，灰灰总是第一个发现。灰灰不是不能用声音把他看到的告诉芳草地的居民吗？这可难不住灰灰，灰灰会把他看到的写在树叶上，再把树叶交到别人手上。
大概由于写了太多字的缘故，在芳草地的居民里，灰灰的字是最棒的。
小妹妹和尖尖把雪地里的通道扒到灰灰家的大树下时，由尖尖爬到大树上。
小妹妹突然听到尖尖的尖叫：“灰灰死了！灰灰死了！”
尖尖把灰灰捧下树。
小妹妹摸摸灰灰，发现灰灰的心脏还在跳动着，只是跳得很微弱。小妹妹明白了，正因为灰灰的家在树上，这场突如其来的大雪，令灰灰猝不及防，结果他被冻僵了。
尖尖哭了：“以后谁给我们写信呢？”
小妹妹把灰灰放进她的衣服里，在她胸口的位置。她安慰尖尖说：“灰灰没有死，再过一会儿，他就能醒来了。”
小妹妹的体温很快传到了灰灰的身上。
灰灰有感觉了了。
灰灰睁开了眼睛。
灰灰闻到了再熟悉不过的气息，那是小妹妹的。
“真暖和呀！”灰灰心里想，他知道发生了什么。为了在小妹妹的怀里多呆一会儿，灰灰故意不动。
“怎么还不醒呀？”灰灰听到的是尖尖的声音。“灰灰要是死了，我会非常非常不开心的，我一点点也不希望灰灰死！”
灰灰听了，很感动，原来他在别人的心里是那么的重要！
灰灰想，他被冻僵了也不是一件很坏的事情。要不，他就没有机会待在小妹妹的怀里（在芳草地的居民中，除了他，没有第二个像他这样能在小妹妹的怀里幸福地待过），也没有机会听到尖尖的话。
所以，灰灰从小妹妹的怀里出来时，陶醉了似的说：“我真喜欢这场大雪！就应该下得这么大！”
9
蓬蓬，请把这一份带着玫瑰香的点心吃了！因为太好吃了，当心别把舌头咬破了。吃完了点心，请来和我们一起挖雪道，目标花花家的方向。
灰灰
蓬蓬刚刚把树叶上的字读完，那份玫瑰香的点心已经被他吃完了，因为玫瑰香的点心实在太好吃了。
蓬蓬吐了吐舌头，还好，舌头没有咬破。
蓬蓬蓦然发现他的胸前还沾着一小块点心，他小心地捏起来，小心地放进嘴里，细细地嚼着，整个口腔里弥漫着玫瑰的香味。
蓬蓬还感觉到他浑身上下顿时有了力气。
挖雪道，是多么好玩的事情呀！要不是下这么大的雪，连想也不敢想。蓬蓬马上开始了挖雪道。
在这之前，蓬蓬饿得眼睛发花，浑身没劲。他担心等这场雪停了，他也就没有命了。他的肚子可等不到雪融化的那一天。
“我讨厌的雪，我非常讨厌雪！”蓬蓬想起自己不久前说的话，有些难为情了。其实他应该喜欢这场雪，要不是这场雪，灰灰会送来这封信吗？会送来玫瑰香的点心吗？会有挖雪道的事情吗？
10
“你把眼睛闭上！”一个轻柔的声音。
花花闭上眼睛。
“你把嘴张开！”
花花张开嘴巴。
花花感到有一样东西放进了她的口里，甜甜的，香香的，是玫瑰的香味。
虚弱的花花认为她是在做梦，这是一个美妙的梦，花花不愿意睁开眼睛。花花清楚，只要她眼睛一睁开，梦就没有了。
“喂，花花，你要再不睁开眼睛，我们可就走了！”花花又听到一个声音，是蓬蓬。蓬蓬怎么出现在梦里了？
于是，花花睁开了眼睛。
于是，花花看见了她的朋友。
“原来是真的呀，我不是在做梦！”花花叫起来。不过，她马上想到了一个很重要的问题：“你们是怎么来的呀？”
当花花知道了事情的经过，她说：“我太喜欢这场雪了！就该下得这么大！”
有了雪地里的通道，就该好好享受通道。他们你到我家串门，我到你家串门。他们想唱就唱，想笑就笑。
雪地通道，使这一切有了与众不同的滋味。
小妹妹想起了巫师，巫师这时在干什么呢？是不是跟他们一样喜欢这场雪？是不是跟他们一样快乐？
小妹妹提议说：“我们去看看巫师吧……”
11
谁愿意去看巫师呀？就是愿意去，也不敢呀。
“如果巫师一生气，把我的耳朵变没了，可怎么办？”尖尖说。
尖尖的话立刻的到了花花的附和：“我可不想我的尾巴再没了！”
蓬蓬也说：“是呀，巫师是个古怪的人，他一定不喜欢我们去看他。可是，如果他能来和我们玩，我们一定欢迎！”
“对对，只要他能来，我们欢迎！”尖尖和花花同时说，好像巫师马上就要来到他们中间。
灰灰也点点头。
小妹妹看着灰灰，她又有了主意：“这样吧，我们请灰灰写一封信给巫师，再捎一份点心给巫师。尽管巫师去过很多地方，我敢说他一定没有吃过玫瑰香的点心！”
这是一个好主意。
灰灰写信时，大家的嘴都没有闲着，你一言，我一语。灰灰索性把他们的话都写了上去。
尊敬的巫师法无边先生：
您好！告诉一个惊人的消息，外面下雪了，您不妨把门打开一条缝看看。尖尖说，您是我们芳草地第一个巫师，是我们的骄傲。蓬蓬说，您有那么大的本领，应该比谁都快乐。花花说，希望您做一个好梦，能听见您的笑声。我虽然说不出话来，但我灰灰也希望您快乐，特别是在见到这封信的时候。小妹妹说，这是她做得最好吃的玫瑰香点心，请您尝尝。尖尖说，要没有这场大雪，小妹妹是肯定做不出这么好吃的点心。花花说，希望下次见着您的时候，不要看见您板着面孔……
芳草地的居民
灰灰写了一生最长的信，他很满意。
别人因为灰灰把他们的话都写了上去，也都非常满意。
信写好了，怎样送到巫师的手上呢？挖一条通往巫师家的雪道无疑是最好的办法了。
12
巫师闭着眼睛躺在床上，他说不清自己是睡着还是醒着。
一股异常的味道钻进了巫师的鼻孔，巫师以为是在梦里，便掉转过身子，继续睡觉，可是那味道越发地明显了，香甜中带着玫瑰的芬芳。
巫师睁开了眼睛，他一个劲儿地抽动着鼻子，感到屋子里确实有了不寻常的香味，于是他起了床。巫师要看看香味到底是从什么地方传出来的。忽然，巫师的鼻孔发痒，嘴不由张开了……
一件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巫师打了一个喷嚏！
这实在是不可想象的，巫师居然也打喷嚏！巫师被自己的喷嚏惊得目瞪口呆，他是那么的仇恨喷嚏，他怎么能打喷嚏呢？
同样被巫师喷嚏惊呆了的还有芳草地的居民，这时他们都躲在巫师家的附近，他们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这个巨大的喷嚏确实是巫师打的吗？
喷嚏太大了，把巫师家的门震开了。于是，巫师看见了放在门口的信和一份点心。
巫师的喷嚏能打出信和点心吗？巫师的心里闪过这样的念头，不过还是把信和点心拿回了屋。
玫瑰的芬香，把巫师的手拉向点心。
●002-巫师的最后日子02
巫师忍着，还是决定先读了信，再吃点心。如果点心是另一个巫师设下的圈套，那贸然吃下去是很糟糕的。
巫师把信读了三遍，如果没有点心在一边，他会一直把信读下去，直到闭上眼睛。
巫师把自己的舌头咬破了，因为玫瑰香的点心太好吃了。巫师笑了，放声大笑，他第一次笑得这么舒心、灿烂——在生命即将结束的时候，能读到这样的信，吃上这样的点心，是很美妙的事情。
巫师很奇怪地想到了一个问题：自己当初为什么那样仇恨喷嚏？
巫师忽然觉得他应该完成一生中的最后一件事情。
13
听到巫师的笑声，芳草地的居民再一次被惊呆了。他们原以为巫师会咆哮着把信和点心扔出大门外。
终于能使巫师笑起来，芳草地的居民感到特别的骄傲。小妹妹说：“是我做了玫瑰香的点心！”尖尖说：“是我送了信！”蓬蓬说：“是我把点心放到巫师家的门口！”花花说：“挖雪道我也出了一份力气，是我说希望能够听见巫师的笑声！”灰灰想要说的话被小妹妹替他说了：“是灰灰写了信！”
是的，每个人都认为巫师的笑和自己有关系。而最后，大家一致觉得没有这场大雪，就没有巫师的笑。
就在大家沉浸在无限的喜悦中，忽然他们又听到了一种声音，咽咽呜呜的，像风在树的枝头悲鸣。
“好冷呀！”花花哆嗦着说。
“真的好冷！”尖尖、蓬蓬也哆嗦着说。
小妹妹侧耳听听，说：“是巫师在哭，他后悔了。”
“他应该后悔！”
小妹妹、尖尖、蓬蓬、花花都惊奇地盯着灰灰，因为他们听见了灰灰久违的声音。他们不约而同地问：“灰灰，是你说的话吗？”
“是，是我吗？”灰灰也想不到自己忽然能开口说话了。
“啊！”
一声惊叹刚刚发出来，跟着又是一声声的惊叹：
“啊！”
“啊！”
……
发生的事情实在令人惊叹：小妹妹变成了亭亭玉立的大姑娘，尖尖的胡子长了出来，蓬蓬的大尾巴甩来甩去，花花美丽的翅膀熠熠生辉。
“天哪，是谁送了这么好的礼物给我？”花花说着，不断地抹着眼泪，轻轻掀动着翅膀。花花这一刻的模样，真的像是谁送了她一件意外的礼物，而且是一件特殊的礼物。对芳草地的其他居民来说，又何曾不是这样呢？
“我太喜欢我的胡子了！”尖尖激动得手舞足蹈。
“我会好好爱惜我的大尾巴！”蓬蓬幸福得喃喃自语。
小妹妹的脸红得像云霞，她直朝大家笑……
雪道里的芳草地居民不知道雪已经停了，太阳也从云缝中露出了笑脸。巫师安详地闭上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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