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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β变成了毒蛇
作者:竹 林     来源:儿童文学大本营    点击数:

关键词:儿童文学|两日一新|原创|

  终于……找到了,石春生见童老师躺在幽蓝的水底,穿着洁白的衣服,湿漉漉的头发上套着一个绿色的花环。但她的双眼紧闭,长长的睫毛毫无生气地低垂着。他在她的睫毛上吻了一下。他希望她苏醒过来,于是她真的醒了,她睁开了那双美丽的眼睛,像一个女神那样庄严地望着他。她不知道他吻过她,不知道他的吻使她苏醒。但这正是他所希望的。他将她抱起来,她在他的臂弯里轻柔得像一根羽毛,透明得像一滴水珠,但同时她又是他的女神。她使他飞升,使包围他们的水向后退去,天空闪出珍珠的色彩。他的每一个脚步都在向宇宙的深心靠拢,他甚至看见无数颗星球,像盛开的鲜花一样布满了天宇。它们的光线像金色和紫色的花萼,在他的四周闪动。他惊喜极了。他伸出手去采摘其中的一朵“花”。他知道没有谁能配得上这天上的花朵,除非一位真正的女神…… 
  星辰就在这一刻相继坠落,黑暗的大地在脚下舞蹈,从那儿传来急切的呼唤:“石春生,石春生!” 
  他睁开眼睛,发现自己躺在稻草堆上。但草堆在缓缓地移动,落在他眼底的是一弯新月。新月旁边缀着钻石般的星星。这是一个月明之夜,风轻云淡,柔美而安详,连隐隐传来的呜呜咽咽的哭声也异常生动——石春生已经听出来了,那是雷摩斯。这家伙又在搞什么鬼名堂?不去理他!石春生大喊:“童老师,童老师呢?” 
  “变脸”也没这么快,雷摩斯突然破涕为笑:“你还好意思问,要不是童老师救你,你已经给龙王爷当上门女婿了。” 
  明明是我救童老师的,怎么事情颠倒过来了?石春生不敢把心里的疑惑说出来。他侧过脸去,看着星空下的河岸曲曲折折,像迷宫一样通向人间天上。起伏的田野,远山的轮廓和小小房子的影象,都是船的参照物。它们缓缓后退,船在作匀速运动,而他石春生正躺在这只船上,连同那只写着β的柴油桶,此刻也在他的视线范围之内。 
  “我从后面奔过来,拚命喊你,你根本不理会,眼睁睁就朝河里跳,你白痴,你找死啊?”雷摩斯咬牙切齿,同时又迅速用手背抹了一下湿透了的眼皮。 
  “我是看见童老师掉下去才……才跳到河里去救她的嘛!”石春生不得不小声地辩解。 
  “没错,童老师是从桥上掉下去了。可童老师吉人自有天相——”雷摩斯的气渐渐理顺,又恢复了往昔雄辩的风采,“吉人自有天相你懂不懂?童老师掉下去的时候正好这只船泊在桥下。船上堆满了稻草。你看看,这里,那里,你躺的地方,这么多、这么厚的稻草,一下子就把童老师接住了,连这只铁桶都接住了。童老师毫发未伤,可是你老人家自动往水里下饺子,下了饺子又氽不起来。老船工赶紧把竹篙伸给你,叫你抓住抓住,想把你拉上来,可你不但不去抓,还把它推开!童老师只好跳下去救你了。童老师是什么角色啊?人家在大学里就是校游泳队的尖子了,参加过市里的比赛,横渡过钱塘江!童老师在水里那可真称得上身手矫健……几分钟就把你拉上来了。唉,可惜呀可惜,想扮演一个英雄救美的角色,结果反被美人所救。”
  愧死人了愧死人了!想着自己像落水狗一样被童老师拖到船上,石春生那被冷水浸过的脸变成了火神爷:“童老师她……她在哪里?” 
  “为了你,童老师的艾格牌裙子变得惨不忍睹,达芙妮皮鞋丢了一只,人家现在只好披着老船工的灰褂子,在船舱里面打哆嗦呢!”可以对天发誓,雷摩斯并没有夸大其词。 
  在河的对岸,一些橙黄色的灯光从小房子里透射出来,像许多小小的桔子,包含着甘甜的内容。这时,有一些句子来到石春生的心中,那是书上的句子,童话里的句子:“小人鱼把他清秀的高额吻了一下,把他湿透的长发理向脑后……” 
  “喂,你在想什么?”来雷摩斯的声音如一台CT扫描仪,像要把他心中的句子照亮。他赶紧掩饰:“没什么没什么,我什么也没想。” 
  “什么也不想,你是Pig?”雷摩斯不满,“你怎么不想想,好好的桥板怎么会在童老师过去时突然断了?前面几辆车过去都没事,肯定是有人要害她。” 
  “谁?谁要害童老师?”石春生终于醒悟。 
  “你自己去想!”雷摩斯一瞪眼睛,石春生就皱眉头了。“那……你有什么线索?”他心里只想扇自己一巴掌。 
  雷摩斯哪有什么“线索”?他刚才还在诚信制药厂缠着石峰,拼命套近乎,想从中知道点什么。可那家伙翻脸不认人,居然压低嗓门警告他:“从现在开始,闭上你的嘴巴,并且不要让我在5米之内看见你!”哼,也不怕我在童老师面前参你一本! 
  虽是奇耻大辱,雷摩斯也只好吃进。他已嗅到空气中浓浓的火药味。他猜这回公安局动真格的了,天罗地网似已布下。路校长的案子也许很快就要水落石出了。可有句成语——经过了时间千锤百炼的成语显然比年轻的阿Sir有力道,这就叫“智者千虑,必有一失”。瞧,他没料到自己的女朋友被暗算了。这说明了福尔摩斯的地位无可替代,尽管是业余的。 
  “石头,剪刀,布!”女生们说好了,谁赢到最后谁当代表,去慰问受了惊吓的童老师。可是到头来,只有温晓云傻,出了一把小剪刀被石洞花的大拳头砸碎,就老老实实走开了。其余的全体耍赖,朝童老师的房间蜂拥而去。 
  哪知可恶的男生们早已捷足先登,也难怪,他们有雷摩斯嘛。不过他们将童老师的小房间围得里三层外三层,并不进去,而且一片鸦雀无声,好像在演一出哑剧。 
  “喂……”石洞花刚喊了一声,就见雷摩斯气急败坏地朝她摆手,还竖起食指死命压在他那两片薄薄的嘴唇上。石洞花好不惊讶:“你病了?你想吐?” 
  “你才有病呢。”乐华生给了她一个白眼。石洞花还没弄明白,就见这个玲珑的小躯体鱼一样游到了男生中间,好像海龙王的公主一样,波浪纷纷后退,男生心甘情愿地让开了一条道。她贴在门上,从细细的门缝中望进去,只看了一眼,就头朝后仰,作出了一个仿佛要昏倒的姿势:“Oh——!” 
  石洞花不知她看到了什么,急得跳脚,一跳,就跳到了窗台上。外面黑,里面亮,她清清楚楚地看见童老师和一个英俊的男人坐在一起,头碰头地在讲话。他们挨得那么紧,又是那么专注,好像全世界只有他们两个人,真是一对忘我的情侣耶! 
  “他是谁?”石洞花问石春生。 
  “你问我,我去问谁!”石春生黑着脸,吐出来的气里好像有火,会把石洞花的眉毛烧着了。 
  大家莫名其妙,不知他们的班头哪根筋搭错了。 
  石洞花眨巴着一对大眼睛,有点可怜巴巴。乐华生伸出手指点一下她的脑门:“唉,我的数字化呀,你这儿有问题——如此明白的程序输进去了,还用得着问吗?”她一边说一边乱抛媚眼——其实是在寻找雷摩斯——终于,目光接上,这是聪明对聪明的闪光,“帅哥,童老师百分之百的准Boy­friend,雷摩斯你说呢?” 
  雷摩斯眼见瞒不住,干脆吹嘘起来:“告诉你们,童老师的男朋友,可不是一般性的帅哥,人家是国家安全局的……官儿,专管侦破省里的特殊案件。所以,我们童老师的话,都不是随随便便讲的。什么DNA,碰到童老师身边的这位帅哥肯定见光死。不过,他亲自出现在这里,倒是有点儿……太不寻常……” 
  他的声音越压越低,也越发透出刺激人心的真正紧张气氛。几乎所有脑袋都转过去了,简直人人都成了向日葵,而雷摩斯是太阳。只有石春生,此刻早已扬长而去。 
  石春生转身的全息影像,包括他失落的目光和尴尬的神情,没有任何遗漏地摄在石洞花的视网膜上了。 
  石春生是石洞花的恒星,就是那种比太阳质量还大许多倍的大恒星。在大恒星引力场的作用下,她这颗小行星只有义无反顾地追随而去了。 
  她不知道石春生要去哪里,石春生自己也不知道。 
  校园里非常寂静,五月的空气很温和。 
  出了校门,走不多久,前面就是“星星斋”了。路校长曾经住过的房子像一个忧伤的童话,在星空下沉睡。草丛里,墙角下,纷飞的小虫子像无数绿色的浮云,从天而降。 
  有些事情,是很久以前发生的,但清晰得好像就在眼前;而有些事情,刚刚发生过,在感觉上却仿佛已经很久很久了。惟有路校长的死,似乎就在昨天,又似乎已在遥远的过去。这种时空倒错的恍惚感,里面隐含着一个希望,让人觉得那不是真的,路校长还会回来。难怪温晓云如此痴迷,难怪她经常要往这儿跑。石洞花重重地叹了口气。 
  “咦,你怎么来了?”直到这时,石春生才发现身边多了一个人。 
  如果石洞花有足够的机灵,她马上可以用同样的话来反诘他。但石洞花是一颗真正的行星,只会以一种姿态围着她的恒星转,变不出新的花样。被石春生一问,她就为自己偷偷摸摸的行径感到心虚,还怕石春生不由分说地把她撵回去。 
  可越是害怕,就越显示出那个引力场的强大力量。月光下,石春生的眼睛幽深发亮,突起的眉骨和已见梭角的下巴使他的脸有了日趋成熟的刚毅线条,有了一种近乎雕塑意味的美感。特别是,总是紧锁的眉头,总是抿紧的嘴唇,总是一副忧心忡忡却又横冲直撞的模样,已经完全不见了小时候“狗哥哥”的踪影。他变得那么陌生,可偏偏是这种陌生感所产生的诱惑,使石洞花难以抗拒。她总是想和石春生单独在一起,可是石春生从来不给她机会。如此月夜,她怎能轻言放弃?情急中,她脱口而出:“我来告诉你一个特别的消息。” 
  “什么?”石春生心不在焉。 
  “听太平洋师傅说,这几天石背村又出现麦田怪圈了。”石洞花本来并不认为这事有多重要,可是面对石春生,突然就有了非同寻常的意义。她注意地看他的反应。可这家伙只是越发吝啬地吐出了一个字:“唔。” 
  天哪,他从哪里学来这一套?简直不近人情嘛。 
  更可恨的是他“唔”过以后就不吭声了,只当她是空气,根本不存在。这比赶她走还要糟糕。 
  但凡有点尊严,就应该给他一个白眼,然后,转身扬长而去。 
  可是石洞花做不到,眼珠子再怎么转,聚焦还是在石春生的瞳仁里:“听说,这次麦田怪圈的图案特别怪,是一个英文字母——太平洋师傅说,英文B长了尾巴,村里人议论纷纷,都念不出来。” 
  “你说什么?英文B长了尾巴?那不是β吗?”石春生突然来了精神。 
  石洞花莫名其妙地看着他,一瞬间没了自己的思维:“Yes,Yes,那个字是  β 。” 
  β变成了一条活的蛇,不怀好意地在石春生的大脑皮层里扭动。它和童老师莫名的惊惧,桥板无缘无故的断裂……全部搅和在一起了。他不能控制地大喝一声:“走,我们去看看!” 
  “什么?现在去?”石洞花想反对,却又不得不跟他一道往前走。 
  石背村的麦田有几百亩,究竟哪一块地里发生了麦田怪圈,她也不知道。如果借此良机,跟石春生再拍拖一回,倒也浪漫。可石洞花生来就是一根筷子挑藕吃的性格,既答应了石春生找麦田怪圈,她就心无旁骛。她想上次麦田怪圈在校农场,这次会不会也在附近?所以也没走远,就在跟校农场隔了一道篱笆和沟壑的地方,她站定下来,放眼望去,只见刚刚秀穗的麦田像一片宁静的湖泊,波澜不惊,风吹来特别好闻的清新气味。 
  这气味熟悉极了,一些童年的记忆,就在这熟悉的清新气味中复苏。她好像看见那个黑黝黝的狗哥哥背着自己,在一小块一小块青青的梯田间吃力地跑,一直跑进一个山洞。他把她放下,用偷来的红药水和棉花轻轻抹她身上和腿上的伤。那些伤是爹打的,很痛,她咧开嘴不停地哭。他就拿眼睛瞪她:“不许哭,再哭我就不理你了!”她不敢哭了,可泪珠还挂在一张花脸上。他说:“你要笑!”她笑不出来。他就拳打脚踢,把一个假想中的她的爹打翻在地。她笑了,笑得没心没肺。他又说:“你要每天笑,笑着把语文学到最好,笑着把算术学到最好。这样才能告别你爹的棍子。”她就是这样变成了一个爱笑的傻丫头。可他自己为什么越来越缺少笑容? 
  “麦田怪圈在哪里?你不会记错地方了吧?”他虎着一张脸。 
  她只好嘻嘻地笑,这是最高明的回答。 
  “你还有心思笑,快点仔细想想,太平洋师傅是怎么说的?”他催促她。 
  “笑是一种奇妙的力量,”她一本正经望着他,“能战胜命运——摘自石春生同志语录。” 
  “我说的?”石春生一脸茫然,“我什么时候说过?” 
  “小学毕业时,你写在我的本子上的。”石洞花登上了一座不高的土坡。坡上是一片竹林,风吹过来时一派萧瑟的味道;黑暗在这里也显得特别浓密,视野里的一小片天空,是暗蓝色的,缀满钻石样的星星。她转过身来,朝下一望,突如其来的恐惧使她的笑容僵在脸上:“蛇、蛇!” 
  “别动!”石春生一把拉过石洞花,将她推到身后,自己微微颌首,以一个警觉的姿势在地上搜索。 
  斑驳的树影下,四处静悄悄,不见那三角形的小脑袋,也没有悉悉嗦嗦蛇行的声音。 
  石洞花担心石春生怪自己虚张声势,可石春生一言不发,而且从那僵直的姿态、苍白的脸色来看,他比石洞花处于更深的惊惧中。 
  是的,他没发现蛇,可是蛇的冰冷,蛇的阴毒,好像一团灰白色的雾,从看不见的超维空间旋转而来,从皮肤的每一个毛孔里渗进他的骨头。他感到冷,比浸在冰冷的河水里还冷。他低下头去,看见如水的麦田,已变成了女巫的裙裾,在黑濛濛的风中飘起来了,而在这裙裾的一角,真有一条古怪扭曲的蟒蛇作装饰。 
  夺去小人鱼声音的海的巫婆最喜欢蛇。她让它们在自己的胸脯上爬来爬去,拿它们清洁一只罐子。这只被蛇清洁过的罐子里后来飘出鳄鱼的哭声,于是小人鱼的舌头就被割掉了。 
  那只巫婆的手在冥冥之中放出了这条毒蛇,让它变成一个可恶的字母——β,β! 
  这个字母憋在他的喉咙里吐不出,他的眼前晃来晃去都是童老师那张受惊的脸。他已经感同身受,但不明白这是为什么。他不明白好好的麦田怎么会转着圈倒伏成一个字母,不明白这个字母怎么会闪出白花花的光芒,不明白从哪儿来的寒气袭人…… 
  “让我去看看!”到底是石春生,任何时候都不肯露怯的。 
  “不,不要去!”石洞花靠在他的背上,感觉到他的身体在颤抖。“听说麦田怪圈不好随便去,会死人的。” 
  “上次雷摩斯进去了,不也没事吗?”话刚刚说出口,他忽然听见一个嘲弄的笑声:“哈哈哈哈……”那么尖锐那么响亮,从他的头上一掠而过。他的头皮发麻,下意识抓住了石洞花的一只手:“你听,是谁在笑?谁在笑?” 
  “啊,你的手这么烫,你在发烧?”石洞花的紧张不亚于石春生。她赶紧去摸他的额头。可石春生把她推开了:“你才发烧呢!难道你没听见笑声?那么多笑声?” 
  “哪有什么笑声啊?”石洞花自己笑了,“那是鸟,猫头鹰飞过的叫声你也听不出了?” 
  石春生一转脸,看见影影绰绰的胡柚树枝梢上,确实有一群鸟在飞,不知受到了什么惊吓,使它们离开自己的窝巢,在深深的夜雾里鼓翼。 
  他微微松了一口气。可就在这时,树丛里突然蹿出一条白色的影子,他又打了个冷战,不由自主地脱口而出:“胖丫,你说没有人在笑……那是……鬼!” 
  他叫她“胖丫”耶,那可是她自己都差不多忘记了的小时候的名字。 
  有一分钟的时间她陶醉在不可思议的快乐中,以致让那个“鬼”像一束光一样,射到山坡下的小路上去了。 
  当她揉亮眼睛,定下神来仔细打量时,只见无边泛滥的月光下,“鬼”正沿着麦田旁边的小路飞奔,是个纤瘦而轻盈的背影,惟有一头墨黑的长发像面旗帜,在风中沉沉地摆动、飘扬。 
  分明是温晓云嘛! 
  “温……”石洞花的大嗓门刚吐出一个字,就被石春生捂住了。其实石春生也看清了,那的确是温晓云。可她为什么会在这里?又为什么要跑? 
  石洞花被他捂得“唔噜唔噜”地直跳脚:“为什么不许我喊她?难道你不知道她这样很危险?你怎么可以这样没心肝?堂堂男子汉就这样小鸡肚肠……” 
  还不知要上纲上线到什么地步。唉,这个石洞花,有时就是拎不清。 
  “悄悄跟上,不要让她发现了。”对她,只有小葱拌豆腐,讲得一清二楚。 
  于是两个人放轻脚步,保持着一定的速度和距离,尾随在温晓云后面,她往东,他们也往东;她向西,他们也向西。跟着跟着,发觉她走的正是他们溜出来的那条路,不知不觉,就回到了宿舍区。温晓云在男生宿舍的窗下敲了几下,雷摩斯出来了。 
  学校已经熄灯,一切都是影影绰绰的,好像在演一场黑白电影。不知是自己在演,还是在看别人演,石洞花和石春生有一种恍惚之感。他们退到了“幕”后——一堵矮墙的旁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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