域名: www.zh61wx.com E-meil:学生作文zhycetwx@163.com 文学创作:yangshich@163.com
于颖新 于立极 凡 夫 王一梅 王 位 王晋康 王泉根 王定海 王树槐 王鸽华 毛云尔 邓宏顺 北 董 潘与庆 皮朝辉 安 宁 刘兴诗 刘慈欣 老 许 伍 剑 艾 禺 刘育贤 刘 俊 闫耀明 刘正权 刘 北 任大星 米吉卡 佟希仁 李建树 李学斌 李志伟 李丽萍 李 铭 李维明 李仁惠 李利芳 李少白 汤素兰 吴礼鑫 陆 梅 冰 夫 肖显志 陈国华 陈 静 陈志泽 邱 勋 宗介华 罗 丹 余 雷 吴佳骏 陈琪敬 金 本 金 波 周 锐 苗 欣 周学军 鱼在洋 周蓬桦 周晓波 杨向红 杨庭安 杨 鹏 郑 重 郑允钦 郑 军 林文宝 范晓波 屈子娟 卓列兵 饶 远 贺晓彤 何腾江 洪善新 洪 烛 经绍珍 张一成 张希玉 张怀帆 郝天晓 杨福久 倪树根 凌鼎年 高巧林 高恩道 钱欣葆 爱 薇 龚房芳 徐 玲 野 军 黄春华 戚万凯 湘 女 程逸汝 彭绪洛 谢 华 谢华良 谢倩霓 谢 璞 谢 鑫 谢乐军 曾维惠 鲁 冰 舒辉波 蒲华清 翟英琴 崔合美 梁小平 樊发稼 薛卫民 薛 涛 魏 斌
  首  页    视  频    讯  息   儿童小说    科幻小说    童  话    故  事   幼儿文学   寓  言
  散  文    诗  歌    赢在起点   作品导读    作家文集    版主作品    自由写吧   作  文   其  他         
目 录
热点推荐
童 话
儿童小说
科幻小说
十五、在神的梦境里哭泣
作者:竹 林     来源:儿童文学大本营    点击数:

关键词:两日一新|儿童文学|原创|梦境

  为了慰劳晚上在化工厂加班的同学,“太平洋”师傅特地给大家包了荠菜肉馄饨作宵夜。这时节野生的荠菜早已开花起苋不能吃了,可是他用心良苦地在食堂后面的一小片土地上撒了种籽,一茬一茬的荠菜就这么嫩生生地拱出地面,春天的感觉好像无穷无尽。自产的荠菜剁碎了拌入少许肉馅,那种青绿中掺着淡红的颜色在半透明的皮内隐现,跟漂亮的葱花交相辉映,咬一口,鲜美的滋味让人从心底里透出幸福和温暖。 
  温晓云端着饭盒,小心翼翼地尝了一只,饥饿的胃发出了欢呼。可不知为什么,一滴热泪突如其来地从眼里滚出来,落在一只大大饱满的馄饨上了。于是,正要挟起那只馄饨的筷子犹豫了。她用力咽了口唾沫,然后,把饭盒的盖子合上了。 
  显然是下意识地,她那天鹅般漂亮的长脖子转动起来,左看右看,上瞅下瞅,见所有的嘴都忙着吞咽,所有的表情都是一脸享受。她突然不饿了,目光变得怪怪的、恨恨的。在这时,雷摩斯抬起头来,朝她笑了笑,似乎漫不经心,又似乎大有深意。她微微一愣,只见雷摩斯正嚼得满嘴流油。她有些不屑,这个雷摩斯呀,总忘不了玩深沉,其实也浅薄得很,你看他馄饨吃得多开心! 
  她捧着饭盒,悄悄地出了食堂。 
  熟悉的小路,熟悉的黑暗,熟悉的浓浓淡淡的阴影,连同那从考古队帐蓬里透出的微光也是熟悉的——好像春夜风中一阵熟悉的呼吸,温晓云飘飘然走进了农场里那座古老的神祠。借着门外透进来的星月的微光,她又重复了曾经做过许多次的动作——把放在那个小台子上的一只空碗撤下,将依然温热的一饭盒馄饨放上去。 
  做完这一切,她该走了。今天因为参加化工厂的劳动,来得迟了,而明天还要上早自习。可是突然间,一个念头,像道强烈的光,照亮了她那原本混沌的思绪。她想她真傻,真傻!既然路校长会来,那她为什么不留在这里守着他? 
  至于路校长什么时候能来,以什么方式来,这都是难解的谜。不过有一点她能够肯定,那就是一定在晚上,在夜深的时候。 
  路校长不是把他住的这间神祠取名为“星星斋”吗?“星星斋”,就是星星住的房子。没准路校长就跟童话里的小王子那样,曾经是B612号小行星上的主人。 
  突然,一种熟悉的感觉,又温柔又尖锐地穿透了她单薄的身躯。她好像看到了什么,想到了什么,又在期待着什么——她说不清这究竟是“什么”,但她确定,此情此景,以及将要发生的一切,都是注定的。她坐在门槛上,托着腮帮。夜空呈现出丝绒般富有质感的暗蓝色,多么华贵、多么迷人,又多么阔大啊!它大到一束光走上百亿年,也碰不到它的墙壁,大到我们人类的任何探测器,也无法触及它那黑暗的边缘。甚至我们如今所能看到的最远的类星体,还是在地球尚未凝聚,银河系也没有形成时的样子! 
  这就是宇宙,拥有比地球上所有的人还多的星系的“大房子”。它是地球上最杰出的设计师也难以想像的超现实主义的杰作——包在斑斓汽球外面那层漂亮的膜构筑而成的“大房子”! 
  记得路校长说过,人类住在银河系的旋臂边缘,离银河系的核心远达三万光年。如果有人住在银河系的中心,就会发现,他们那儿才是灯火辉煌的不夜城——几百万个灿烂的星球在他们的天空闪烁,就好像地球上最繁华的大都市里通宵不灭的霓红灯那样。他们会可怜我们住在城市的远郊,灯光是如此稀有——只有几千颗恒星装点着我们昏暗的夜幕…… 
  风从黑濛濛的田野上吹过来,她不由自主地打了个颤,真的很冷,也很饿,肚子咕噜噜地在叫。鲜美的馄饨就在面前,现在已经凉了。不过,好多天前她就用碎砖头搭了一个小小的灶头,还准备了干柴。如果点上火,就能把馄饨放上去加热。那热呼呼的美味会使她的身体暖和起来。但她决不会这么做。馄饨是留给路校长的。只有路校长来了,她才会去点火。路校长——他从濒死的绝境中救出了她,他给了她一切,可是她能回报他什么呢?只有一碗放凉了的馄饨。 
  路校长,你会嫌弃,会笑话我吗? 
  不,你不会,你那么仁慈,那么宽容,你一定不会觉得小云可笑。你的小云,也许不是你最好的学生,她有些功课不够好,比如数学。可她是最敬你爱你的学生。只有她知道你多么好,多么伟大——这不是用语言,而是用心灵去感受到的。 
  谁都知道,如果没有你,没有你的血肉器官的付出,我们今天都不能坐在教室里了。可是,当时间一天天过去的时候,他们就知道读自己的书,做自己的事。他们甚至异口同声,说你——已经死了。 
  你怎么会死呢?你又怎么能死呢! 
  他们的物理成绩比我好。可是他们连最普通的物质不灭定律也忘记了。一切如此简单,根据物质不灭定律,人死了以后留下的遗体是客观存在。然而,那天当我们悲痛万分来到医院太平间时,什么也没有看到。 
  如果他们说你失踪了,那才比较正确。 
  然而,路校长,为什么人们要说你死了?为什么?! 
  也许是为了掩盖自己的冷漠,为了逃避继续追寻的责任吧! 
  是的,一定是这样。路校长,你不晓得,今天晚上,他们吃夜宵,吃得那么香,那么甜,一个个恨不得把自己的舌头也吞下去。可我觉得,他们嚼的是自己的良心,吞下的也是自已的良心,因为他们——已经把你忘记了! 
  路校长!你为什么还不来呢?小云想你呀!如果没有你,我的生命还有什么存在的必要?这个世界,还有什么可留恋的? 
  一串亮晶晶的液体在温晓云的脸上闪烁。被夜色浸润的田野,就像头顶上那富有质感的天幕,从她的脚下铺展开来。圆月的银辉溢满了天空大地,一切仿佛如梦如幻,她觉得自己的身体好像有一种飘忽之感。 
  路校长说过的,如果太空中有一架电梯,我们乘在里面,是分不清上升还是下降的。 
  路校长,你会来接我吗?你会带我去乘这样的电梯吗? 
  能乘这样的电梯多么好啊!四周是透明的,无遮无拦,星星就在眼前飘荡,伸手可摘。 
  啊,路校长真的来了。不过他并没有乘电梯,而是乘在一颗闪闪发光的小行星上,就跟童话里的小王子那样。 
  甚至他本人也变得小、变得年轻了,那清瘦俊雅的模样,有点像雷摩斯。不过温晓云心里还是明白,他不是雷摩斯,而是路校长。路校长穿着飘逸的白绸衣,像一个真正的王子那样对她说:“以后,到了夜晚,你要看星空啊。我的那颗星太小了,小得我没法儿告诉你怎样才能找到它。也许这样更好。因为我的那颗星呀,它只是群星中最普通的一颗——”
  他笑了,笑得那么灿烂,那么好看。一只星星做的头盔,在他的前额上闪光。 
  温晓云恍然大悟,原来他们正在排演法国作家埃克絮佩利写的童话《小王子》,路校长曾亲自改编,亲自导演,在仲夏之夜的晚会上,自立中学的同学们演出了这出戏。她把长长的头发塞在帽子里,打扮成一个淘气的小男孩,问那个剧中的小王子:“你的话是什么意思?” 
  “那些有星星的人也不是相同的人。”小王子说,“对于那些旅行者,星星给他们指方向。对于别的一些人,它们只不过是微弱的亮光。对于那些学者,它们是要解答的问题。对于商人,它们是黄金。可是所有这些星星都不会出声。你呢,你的星星将是任何人都没有过的——”
  “可我还是不明白,你要说的是什么?”她踌躇地问。 
  小王子又笑了:“当你夜间仰望星空时,由于我住在群星中的一颗上面,由于我会在我的星星上面笑,那么对于你不就等于所有的星星都在笑了吗?你呀,你的星星是会笑的!”
  于是她也笑了,因为她的星星是会笑的,有路校长的星星是会笑的。 
  她笑着,但是心里充满了忧虑,因为她看见她的星星正离她远去。她急急地朝前追赶。突然,一阵疼痛使她蓦然惊醒。原来她睡着了,她的脑袋碰到了门框上。 
  她揉揉眼晴,忽然发现,刚才的点点繁星现在稀疏了。高高的天宇因为布满了云而显得厚重,而沉沉的大地则因缕缕夜雾的升腾而缥缈起来。梦的感觉还留在心头,她有些恍惚,好像天地已浑然一体,又好像她正置身于宇宙的某处。而宇宙这所大房子,实在太奇妙了。从创世的爆炸声开始,就不停地膨胀,时刻都在创造新的空间,时时刻刻——无论我们身在何处,都会看到别的星系在远离我们而去。即使“会笑的星”,也挽留不住啊! 
  隐隐约约地,温晓云感到了悲凉和失落,但她并不甘心。再说谁又能肯定那美好的梦境不是现实,而现实则是人类的一个恶梦呢? 
  怀了这样的信念,温晓云忍着饥饿、寒冷和一阵一阵头晕目眩的难受,默默坐在星空下,一动也不动,坚定地、耐心地等待路校长的到来。 
  奇迹就在这时发生——它来得那么突然和不可思议,但是她一点也不感到意外,因为确确实实,她听见了! 
  不错,听见的是声音——起初很微弱,渐渐清晰和明亮起来,它穿透无边的寂静,从古老的银杏树的树梢,从弯弯新月的清辉下传来,天哪,有人在唱歌! 

  女孩儿呀贝蕾,
  来来去去啊光难追。 
  相对论呀,捷径, 
  今日出门呀,昨夜归! 

  温晓云一下子跳了起来,那歌声似乎正从她的心底里发出,但确确实实她并未在唱。她用力掐自已的大腿,立刻痛得差点叫出了声。她确定这不是梦。她对自己说,他来了……那个小王子,不,不是小王子,是路校长,路校长唱着她的歌回来了,肯定是特地来找她的。她又惊又喜地向前走去,只觉得天空和大地,今生和来世的一切 地方都充满了他的歌声,悠扬、动听,宛若金色的号角,在宇宙的大房子——膜的世界的每个角落里吹响了。 
  “路校长,路校长!”她快乐地叫着,像小鸟展开翅膀一样,她张开双臂迎接他——远远地,一个看上去很熟悉的身影正在走过来。 
  不知为什么,歌声嘎然而止了。 
  她觉得奇怪:“路校长,你唱得真棒,为什么不唱下去了?”
  可是黑影好像吃了一惊,转身跑开了。 
  “路校长,路校长!”温晓云急了,拔腿就追。可是黑影越跑越快——不,那不是跑,而是飞,像鸟儿一样,忽扇着翅膀,沿着黑夜的地平线飞。她使出全身的力气追上去,只见那黑影越来越远,越来越小,最后仿佛变成了一颗轻盈的气泡,在茫茫夜空中升起来了。她跑得上气不接下气,一颗心快从喉咙里跳出来了:“路校长,你不要走,我是小云,我是温晓云呀!”
  然而天旋地转,一切都在离她而去,一切!树影、房舍、黝黑的田野,浓浓厚重的夜的长裙——都像宏大宇宙中的星系一样,遵循着神秘而不可抗拒的力量,决绝地离她而去。 
  她不甘心。她踉踉跄跄地朝前狂奔,嘴里发出声嘶力竭的喊叫:“路校长,不要撇下我呀!带我去吧,求求你带我一起去,离开这里……”
  “奇迹”再一次发生,她感到自己的身体在刹那间失去了重力,像一朵云似地飘了起来——路校长听见了她的呼唤,他来接她了!这一次他显得那么高大,那么温柔,那么光芒四射,好像安徒生童话里卖火柴小女孩的老祖母那样。他搂着她快乐地飞升,向着没有贪婪、没有罪恶、没有污秽和争斗的地方去了——也许是另一个全新的宇宙。 
  但不知应该庆幸还是遗憾,温晓云并未像那个卖火柴小女孩那样,在一个寒冷的清晨到来之前死去,所以也无缘追随路校长升入天堂。她只是在跑到考古队帐蓬前被一堆工具绊了一下摔倒了,由于营养不良加上一时饥饿导致的低血糖使她昏迷过去了。声音惊动了帐篷里的小贝,他及时出现在她面前,把她抱进帐篷,放在自己的地铺上。他用一杯加糖的热开水使她清醒过来,却把她心中的天堂驱逐了,把路校长也驱逐了。温晓云愣愣地瞪着他,心里充满了懊丧:“路校长呢?”
  “什么路校长?”小贝又是怜惜又是不安,这个女孩子,脸色惨白气息微弱,刚才他抱起她的时候,就像抱起一个没有生气的布娃娃,他真担心她会死去。 
  “你怎么就不问问你自已?半夜三更的,是梦游还是怎么着?为什么不呆在宿舍里?”他故意唬起脸,显出一副很严肃的样子。 
  男孩喜欢在某种时刻表现自己的男子气概,这并不奇怪。他闭嘴的样子再凶也像含着笑。但温晓云十分怪异,不仅对他没兴趣,连看一眼都嫌懒,她垂下眼皮,有气无力地说:“我并不重要……”
  “哟,你可真谦虚——”小贝绷紧的嘴角终于牵出了一丝微笑,虽然那是略带讥讽的微笑,“敢说‘我’不重要?如果天地之间,没有‘我’,那么世界的存在又有什么意义?”
  “与路校长相比,一切都是微不足道的。”温晓云微弱但是清晰地回答。 
  “又是路校长!”小贝似乎是故意在抱怨,“你说的那个路校长是……”
  突然,他像一个老人那样把手掌拍在额头上,以一种夸张的热情叫出了声:“我想起来了,那天晚上,坐在前面那座破房子的门槛上的小姑娘就是你……”
  “那是星星斋,不是破房子。”温晓云纠正他。 
  “好吧,星……星斋,”小贝心里有点好笑,“就在那个星星斋的门口,你说过的那个‘时光旅人’?”
  真想不到,刚才还软绵绵像棵霜打过的小草似的温晓云突然支撑着坐了起来,异常激动地说:“是的是的,小贝哥哥,你见到他了?”
  这虚弱的女孩睁大了一双黑白分明的眼晴,清澈的目光里含着那么热切的希望,那么真诚的信赖,使他实在不忍伤她的心。他转过脸去,支支吾吾地说:“这个嘛,你知道作为时光旅人,可不是平常的人,所以看见他是比较困难的……”
  他正在思忖着如何把话编圆,温晓云已经着急地打断了他:“为什么?”
  小贝急中生智:“小姑娘,你先设想一下,如果我们生活在一个只有两维的平面世界里会如何?毫无疑问,我们没有高度,就像一些纸牌那样,我们可以有红桃、黑桃、梅花、方块等等形状,而我们的房子,也只是一个大的正方形。如果有一天,从正方形的上面飞来一只蝴蝶,那我们是看不见的。蝴蝶想让我们发现它,除非落下来,张开美丽的翅膀紧贴我们的平面。而它的突然出现一定使我们惊讶万分,因为我们不能想像它是从何而来的。如果它飞走了,也一样让我们不可思议。因为在我们看来,它就像有隐身术似的,一下子就从我们的视野里消失了。同样的道理,假如有一个来自四维世界的人,当然,他也是一个四维的人。这个人一定能在我们这个三维世界里神出鬼没,时而显形时而隐形甚至变形,让我们摸不着头脑,我们又怎能随随便便看到他呢?”
  “大哥哥,你说得真好。”小贝想不到,这番信口开河竟把温晓云给征服了,她那苍白的小脸上泛起了甜甜的微笑:“我明白了,路校长就是这样的人,所以他会这么伟大这么神秘。”
  如此断言真让小贝目瞪口呆。对他来说,这个小小的女孩实在是个谜,但要解开这个谜,似乎要先解开她的“路校长”之谜。对于路校长,他并不是一无所知,他甚至还有一些印象。但所有的信息加起来,只能组成一个更大的谜。因为他确实无法探测到他的内心。也许人人都知道他高尚,但高尚的内核里有什么,我们看不见,一般的人都看不见。就像宇宙里的黑洞,谁都无法亲历。但物质穿越黑洞以后,也许会在另一个全新的宇宙,以另一种全新的能量方式如花一样怒放。 
  小贝突然觉得,探索路校长,就是探索一个新的宇宙。他正想深入下去问她,可她的思绪已经迅速地转到了另一个话题:“小贝哥哥,你上次说过的,石窟是虫洞在地球上的出口,是这样吗?”
  小贝微微一愣,确实,他也希望是这样。可他已经到石窟下面去过了,如果现在就下这个结论,显然为时过早。 
  他眉头一皱,忽然想起来了:“小姑娘,你可真会瞒天过海。这话哪是我说的?明明是你自己想出来的。”
  “在认得你以前,人家连什么是虫洞都不知道嘛。”温晓云嘴噘得老高。她显然是要耍赖。世上最难对付的,只怕就是女孩子耍赖了。 
  “小贝哥哥,你好有学问。认识你以后我有一种茅塞顿开的感觉。”马屁拍得实在让人舒服,使他不忘形也难。小贝抿着嘴就笑了:“告诉你,世上很多奇异的事,都发生在北纬30度,石窟就在北纬30度。加勒比海上著名的百慕大三角,也在北纬30度。笫二次世界大战时,一架日本侦察机在北纬30度一处名叫龙三角的海域上空失踪了。在失踪前,驻守在琉球岛上的指挥员收到从侦察机上发来的一则奇怪的电讯。那电讯说天空发生了巨变——天空打开了……飞机已不受我控制,我们将离开地球——尔后电讯突然中断,飞机也随之消失了。据说此事在日军的战场记录中一直保存着,也令许多科学家百思不得其解。想想看,天空打开了,这是一种什么样的情景?很难想像。就像一个两维的动物想像空中的飞鸟那样,我们真的很难想像。但我认为,也许所谓打开的天空就是虫洞——那种贯穿第四物理维的管道,它可能使人从宇宙的一个地方进入到另一个地方,也可能同另外的宇宙相连。根据最新的宇宙理论,宇宙正在不断地制造下一代。亲宇宙衍生子宇宙,子宇宙衍生孙宇宙,子子孙孙的宇宙像不断冒出来的泡泡,它们彼此之间联系的通道就是虫洞。不过如果我们真的穿越虫洞,到了一个物理性能完全不同的宇宙,可能会使我们的形状消失,就像那架失踪的飞机一样。所以,我们还是躺在床上做梦比较好。印度教里说过,宇宙就是神的一个梦境……”
  说到这儿,他忍不住打了个哈欠。帐蓬里惟一的那盏灯的光焰已变得苍白,灰朦朦的晨曦正在遥远的东方天际蠕动。折腾了一夜,真该抓紧时间打个盹了。可是被他救起的这个小姑娘却亢奋得双目炯炯,黑溜溜的眼珠一动不动地盯着他的嘴巴,像要把他吐出来的每一句话都生吞下去。小贝的心一动,睡意又没了。他觉得她就像一个夜里不肯睡觉,纠缠着要听妈妈讲故事的小孩子。对故事中的每一个细节,无论真实的还是虚构的,现实的还是浪漫的,她都信以为真。他想,他是不是说得太多了?从第一次见到她的那个晚上起,他就不停地说啊说——是为了取得她的信任吗?他真的在乎她的感觉吗?他不知道。不过他的确从未见过一个女孩像她这样迷恋天上的星星;她对宇宙空间有一种特别的感悟;她身上有一种特别的气质;她似乎不应该属于这所简陋的民办中学,不,也许正是这所简陋的、比自己的母校更接近星空的学校培育了她的这种非凡气质呢!他也有些恍惚了。但他还是决定就此打住,不再说下去了。他以不容置疑的口气吩咐她闭上眼晴,而他自己呢,则准备随便找个角落靠一下,安安静静度过天亮前的这段时间。 
  可她非但不肯老老实实地闭眼,反而一跃而起要冲到外面去:“我要去寻路校长,天亮了,就见不到他了。”
  老天,她岂止入迷?根本就是走火入魔了!他心里暗暗叫苦,一步上前拦住了她:“不许出去!”
  “不,我要去,我一定要去!”她那细瘦的胳膊被他扭住了。他虽然并不强壮,可对付她绰绰有余。她急得直跳,低下头,就去咬他的手背。他很痛,可依然不松手,两只眼晴用力盯着她:“告诉我,路校长究竟是怎样的人?”
  他的口气非常严厉,像在发布一道不可抗拒的命令,她愣了一下,不再挣扎了:“路校长就是……就是我们自立中学的校长,他叫路云天,是世界上最好最好的人……”
  他到这里来其实并不是为了考古,他另有重任在身。他对她说:“再跟我谈谈路云天,好么?”
  温晓云哭了。像一个受尽委屈的小孩,她呜呜咽咽抹着眼泪,讲了路校长的一切,讲了他的失踪和她的等待……他被震撼了。他情不自禁地伸出手,把她拉过来:“我明白你的心了,小姑娘!可是我还不知道你的名字。告诉我,你叫什么?”
  “温……晓云!”她还在抽泣。 
  “好了好了,”他轻轻地温柔地拍着她的背,“现在先休息一会,你就回去上课。以后不要每天晚上来了,我会替你守夜的。如果我见到路校长——我相信我一定会见到他的,到那时我就告诉他,有一个名叫温晓云的同学在等你,她多么想见到你……”
  “你有把握见到他?”他这么说只是想安慰她,岂料她又认真起来了。于是他只好继续下去:“告诉你一个秘密,我们正在研究球状闪电。” 
  “球状闪电是、是外星人的飞行器吗?”她一边哭,一边还在断断续续地问。 
  为了把她从悲恸中引开,他想了想说:“科学上关于球状闪电的解释有很多,似乎到现在也没有定论。以我的看法,如果说球状闪电是外星人的飞行器,那么操控它的显然不是物质的‘人’,而是一种以能量形式出现的‘人’。这种能量的‘人’在某种状况下会迅速还原成物质的‘人’,当然物质的‘人’还会在瞬息之间转变成能量。这在我们看来,好像化作了一道光,也许这就是球状闪电。温晓云同学,你的感觉好点了吗?你不觉得世界很奇妙,也很美好吗?” 
  温晓云果然破涕为笑:“小贝哥哥,谢谢你谢谢你,我想路校长就是乘这样的飞行器离开我们的,他也一定会乘这样的飞行器再回来。” 
  越来越清亮的晨光终于驱散了沉重的夜幕。温晓云低下头去,竟发现地上有一颗蓝色的眼球在滚动。她惊得大叫一声:“小贝哥哥,你的眼睛!” 
  小贝手忙脚乱地检起自己的“眼球”,赶紧安慰温小云:“不要紧张,这是我的隐形眼镜。” 
  温小云笑得更轻松了:“石洞花还把你当小贝克汉姆呢!” 
  小贝却笑不出来,因为他根本不姓贝,他对这个纯真的女孩隐瞒了自己的身份。 
  其实,他就是滨州一中的王东! 
  原来那天雷摩斯走后,表哥就迫不及待地向他问起关于七星窟的情况。他当然不会谦虚,大大吹嘘了一番那次探险的经过。说完以后,他以为会有好事,比如表哥要跟童小倩取得联系,那他就可以当一回红娘,趁机捞一笔赞助再来七星窟探秘。哪知表哥借口有重要的事必须马上回单位,挥挥手就要把他赶走。他见势不妙,赶紧从表哥口袋里掏了一百元,利用周日又去了一次七星窟。 
  岂料这次来到七星窟,竟发现这里已经驻扎了一支考古队。他在考古队里转了转,无意中居然听到了有人在提表哥的名字。原来这支考古队是表哥派下来的。 
  说起来,表哥的工作性质关乎到国家的机密和安全,跟考古是不相干的。不过 表哥在单位里有点小权,像这样莫名其妙地派了一支伪装成考古队的队伍下来,只怕是七星窟里确有不可告人的重大秘密。 
  这样,王东的兴趣更浓了,他想若能在考古队里谋到一个“位置”,那就能名正言顺地去七星窟探秘了。 
  可表哥怎能允许王东不上课混到考古队去?即使利用双休日也不行。于是王东对表哥死缠烂打,像专业的狗崽队那样盯着他。到后来,表哥吃不消了,居然向领导汇报,给他安排了一项特殊任务,又为他向学校请了几天假,让他成了考古队的一个编外人员。 
  正在王东庆祝自己的胜利之时,表哥却板起面孔跟他约法三章:第一,注意安全,不许乱跑;第二,不可以跟童小倩联系;第三,坚决保密,决不能暴露自己的真实身份。 
  人在矮檐下,不能不低头。前两条他勉强答应了,第三条却有点难度:“自立中学的那个雷摩斯,已经认识我了。” 
  表哥冷笑一声:“这就看你的了。如果连这点本事也没有,那还是老老实实呆在家里吧!” 
  王东赶紧声明自己有办法。 
  他就如此这般地乔装打扮一番来到了这里。 
  现在他好想对温晓云说,我根本不是考古队的,我是滨州一中的学生,我叫王东! 
  可他哪能违背表哥的约定!有好多话在心头,他说不出来。他只能继续跟她谈天说地,谈宇宙万物的无限神奇……谈着谈着,他竟鬼使神差地把她拥抱了一下。可就在这时有人发出惊讶的喊叫:“咦?温晓云!”他们一起转过脸来,只见帐篷外面呆呆地站着三个人,他们是:乐华生、石洞花和雷摩斯。 

  • 上一篇文章: 十四、王大漠身上的PH值

  • 下一篇文章: 十六、怀疑是痛苦的
  •  欢迎点评:
      网友评论:(只显示最新19条。评论内容只代表网友观点,与本站立场无关!)
    访问人次:AmazingCounters.com  

给我发消息